“你干嘛呢?”我打開一扇窗戶問他。羅伊攤開手,手里有幾粒捏成團團的面包,“喂食啊。”說著拿起一粒扔過來,立刻有尤丁鳥追著飛來。
我壓著眉毛關上窗戶,換了衣服下樓。
站在樹下,我看著羅伊,“你怎么上去的?”羅伊抬抬下巴,示意樹枝附近的窗口,說道:“我的房間,有沒有很巧?”我聳肩,“我聽說你和安塞爾換了。”
羅伊直起身,拉著樹枝跳下樹,“那是他打賭輸了。”我退了幾步,指著他衣服,“身上有毛……”羅伊拍了拍衣服,又撥拉幾下頭發,彎腰,把面包撕碎放在地上。
呼啦啦,一陣翅膀翻飛的聲音……
我看剛剛是白提醒了。
“你等等我,我回去收拾一下。”羅伊看看身上,無奈一笑。
晚餐的時候沒看到唐娜,我隨便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子上等羅伊打飯回來。
窗外,路過的學生討論著林賽的男生,我輕笑,抬頭看晴朗的天空。對面的樓頂上盤旋著十幾只尤丁鳥,尤丁鳥很美,大多是鵝黃色的,像剛出生一樣;它們有長長的羽毛,翅膀很寬卻沒有多重,整體上纖細而美麗,它們的身影劃過天空,會留下幻影一般的金色弧線,十分好看。
尤丁鳥比較安靜,不喜歡叫,它們只有在討食的時候才會發出“尤丁尤丁——”的聲音。
“看什么呢這么認真?”羅伊打好飯回來了。我抬手指著對面樓頂讓他看,羅伊坐下,仔細的看了一會兒慢慢回頭:“這么遠你都看得見?”“遠嗎?”我想不明白的拿起叉子準備吃飯。羅伊嘆氣,又扭頭看向窗外,“我就不明白,有那么好看嗎?”我奇怪的打量他一眼,想了想,“挺好看的啊,不是嗎?”
“你現在眼里也就只有她了。”羅伊一邊搖頭一邊大口吃飯。這什么跟什么?我停下動作,看他一會兒,“你不喜歡它?”羅伊冷哼一聲,繼續吃飯。我不以為然的看他一眼,“你不喜歡它你給它喂飯?”
“我給她喂飯?”羅伊的聲音突然拔高八度,一個白眼翻出怒火中燒的樣子,“我有病吧!”他這前后兩句引起不少人注意,很多人看了過來。羅伊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我不喜歡她,更不會給她喂飯!喜歡她的是你,今天中午一直看著她的人也是你!”
中午?他一直在說……唐娜!我咬著牙指著窗外大聲說:“你就是有病!我說尤丁鳥,你說唐娜!”說完后我們都愣住,唐娜?我猛的看向樓頂,站在那的,的確有唐娜。
羅伊也看過去,片刻后他笑了:“我們視角不一樣,順著你的手我就看低了。”我慢慢抬眼看過去,什么?你說什么?開口卻是:“不好意思啊,我會爭取長高一點的。”羅伊自知失言,低下頭默默吃飯。
我本來好好的心情啊。
周圍有人一字不漏的聽了我們的“談話”,笑出聲來;要是以往我肯定抱怨了,不過現在我連羅伊都懶得理了。
晚餐過后,我和羅伊一起去看噴泉,羅伊一直在追問女孩為什么是魔法師的答案,我想了許久,說:“我們是去希拉瑞莉廣場,不是去黛娜森林。”羅伊被打擊后收回好奇心,面癱一樣一直看著地圖。
坐在廣場邊的石凳上,我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猜測他們在想些什么。羅伊在計時,他很期待看見這里的噴泉。我倒是無所謂,噴泉不就是水嗎?聽聽音樂就好了。
夜色四合,我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戴了起來。羅伊忽然提醒:“要開始了。”我點點頭,“我自己走走,你找個近一點點地方看看。”羅伊聳肩,“我知道,你要找她。”大概吧,我心說,起身離開。
我走到噴泉的石臺上,低頭看石臺上的字,字很古老,像是古咒語里出現的字。雖然有些不認識,不過寫的就是希拉瑞莉的傳說。
我總覺得這三個故事里都有暗示,三個都是悲傷故事,這不是違背了奶奶的初衷嗎?最大的暗示,就是情侶們不要在各種牽絆面前低頭,各種相信對方。
至于別的暗示么。
正想著,耳邊傳來隱隱的歌聲,說是悲傷卻更像是傾訴,希望聽者能夠了解這份愛似的;腳下慢慢涌出水,我退后幾步卻發現這個噴泉大的可怕,有五六環吧,目前我所在是四五環中間。跑出去是來不及了,我轉移陣地站在石臺上,我記得這個噴泉的設計是垂直噴水的,每層石臺周圍凸起二十公分,我就站在這個位置,既不被水淹也不被水淋;噴水口安排在石臺邊緣,垂直噴水,垂直落下;有風吹來,水霧四散,涼涼的,讓我想到唐娜的冷漠。
那一刻,他的確拉住我的手了。明明這么關心我,為什么下一秒就變臉了?
我立在水幕后面,想著平時相處的一幕幕,我的素描已經畫了八幅了、卻一副也沒送出去。
噴泉隨著歌聲起伏而涌動,時高時低;我的情緒隨著歌聲的延長而變化,時好時壞;我突然想到,這個噴泉間隔一段時間后會擴散噴水,從外面看會像花朵盛開一樣,但是在里面……不過傳說吸血鬼和愛人是天亮才分開的,就算不被淋我該不會就這樣站到天亮吧?
我看著面前水幕,怎么辦?水幕如果是落盡的話就要擴散噴水了;如果沒落盡我就要站到天亮?
就在我猶豫著是否用魔法時,水幕緩緩落下,而站在我面前的、是唐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