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這一步,能夠親手殺了我、洛蘭已經沒有什么顧慮:滿臉的戾氣,比發狂的蜜妮安好不了多少;在我看來,這是她能夠了結我的最后機會,似乎每一次出手都抵上尊嚴。
本以為我會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沒想到,在那刀尖的頂端沒入眉心的時候我只是淡淡的皺眉,接著眼前產生強大的光,慢慢顯現出金色,包裹著匕首,羽化了那鋒利的刀鋒……
王族的自保之力——原來是這樣、炫目而強大,讓人迷惑、讓人生畏。
當那沒有任何殺傷力的匕首顫抖的抵在我額頭上的時候,我看見洛蘭淡紫色瞳孔里有我小小的倒影:執拗、不屈、叛逆、還有自負。而她的臉,那是一張震驚恐懼而又痛悔的臉,她不可置信的蒼白了整張臉:“你怎么會擁有靈石之力?你是薩琳娜?不!不會的,你怎么會是薩琳娜……”
“我說過你會后悔你的行為,我是你的女兒薩琳娜。”我冷笑著開口:“如果給我個選擇,我也是極不情愿去做你的女兒的。”
“你是從貓眼石中獲得的靈石之力,這些不是你的,你不會是薩琳娜,她已經死!”洛蘭并沒有松手,反而掐的更緊了。
撩開額前劉海,我顯現出剛才的傷口,那條有著血色的傷口泛著光隱去:“我不僅是王族后人薩琳娜,還是金童兒轉世,我的名字是:伊文捷琳·薩琳娜·斯托克。”
那一瞬間,洛蘭眼中我的倒影從未如此清晰過,特別是倒影之后她的心痛懊悔——
她徹底的失去心里防線,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有意義,終于、她松開了手。
我慢慢落在地上,拿出守護石放在心口與靈石之力共鳴;身后聚起萬丈光華——精靈王妃。
“你知道精靈王妃,而我所知道的都是她告訴我的,現在、你來見見她。”我轉過身看著這個有著晶藍睿智眼眸的精靈王,低頭:“王妃殿下。”
“薩琳娜,你向我所有的子民揭開真相,謝謝你。”她的褐色卷發飄蕩在空氣中,纖細的雙臂抬起,平息了周圍紛飛的碎片,考場也不再模糊,淡了下來,最后消失,若大的室內廣場里只有我們,當然、觀眾席上還有著若干的老師和學生。
但是此刻,寂靜無聲。
“洛蘭,你是最堅強的王妃,擔負著王族的責任和使命、并為此堅強的活著;薩琳娜,你聚合了靈石的完整魔力,請守護好它。”她向我們點頭,抬起頭環視眾人:“我的子民,王妃的對與錯會由她慢慢彌補,用你們最誠的心去祈禱;祈禱羅琳教授用生命守護來的王女一世安康。”
羅琳媽媽!
耳邊似乎驚雷滾過,終于擊垮洛蘭的勝利讓我忘了詛咒的痛苦,讓我忘記了羅琳媽媽的果斷放手。
我急切的看了一眼精靈王妃,她垂下眼:“薩琳娜,沒有詛咒和封印的你可以釋放所有的治愈之力,但是就像你一樣,強加在你身上的詛咒是不會被完全治愈的,你所想救的兩個人,都無法太過長久的陪伴你,原諒我、薩琳娜,不過也許,試一試總比放棄容易甘心。”
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還不知道治愈之力的我,落下的淚也可以平息唐娜因為靈魂不穩定而帶來的難受痛苦,難道只是僅限于奧斯頓那樣、只能延長生命的時間嗎?
我張了張嘴搖頭:“不會的,我擁有的治愈之力是可以救他們的。”話沒說完我便頭也不回的跑開,剩下愈來愈淡的精靈王妃站在洛蘭面前低語。
與其說等不及看到他們,不如說我根本不敢再呆下去聽精靈王妃最后的結論,不敢去相信心中既定的答案!唐娜、媽媽,你們都還好嗎?
我很快找到了媽媽,她卻已經安靜的躺在醫務室的床上,面容安詳,甚至還帶著些淺笑。
“媽媽——媽——”我趴在床邊,都不敢去碰她的手,也許還帶著溫度,也許早已冰涼。
爸爸摸著我的頭:“別擔心,羅琳早都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你是我們的王女,又是她的侄女,當然要付出一些,她說:你一定會堅強,對嗎?”
“爸爸,你是傷心的對吧?你一定很討厭我,因為我媽媽受了這么多苦,因為我才——”我抓著爸爸的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只覺得看見的一切都模糊的、灰白的可怕。
“沒事,我們相信你的堅強,不會讓我們白白付出。”他的大手放在我的背上,指間有些涼,但是掌心溫暖的讓人落淚:“琳,你是金童兒,當初爆發了靈石之力的你落下的淚平息了羅琳流產的痛苦,我們都很珍惜你,只是你的詛咒、沒法證明你的王女身份,現在和媽媽做最后的告別好嗎?”
“嗯,好、好的。”我顫著手握緊媽媽的手,像爸爸的手一樣,指間微涼,掌心卻依舊是曾經的溫暖,暖的我害怕,只覺得命運悲涼而又無奈。
“我的羅琳媽媽,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媽媽,我愛你。”
滾落的淚珠泛著金光掉落,沒入媽媽的手中;接著,媽媽的靈魂飄然而出,淡淡的顯了形,卻只是戀戀不舍的和爸爸拉手,末了,虛空的摸摸我的頭,漸漸消失。
這是爸爸告訴我的,我始終不知道媽媽離開時的表情;只記得,三歲時、受到詛咒逃回家中的我渾身是血的模樣嚇壞了她,她抱著我哭泣,輕輕拍著我的背安慰我,在我迷迷糊糊睡去時,她的表情、決絕而堅定。
那時的她,為了我,把我的詛咒轉移到自己身上,生生將自己做成詛咒的根源,而我、成為詛咒的波及者,也許愛著我的他們早就想到這一天,為了我犧牲自己,留我一世長存。
這之后我沒有回林賽,我一直呆在家里回想精靈王妃的最后一句話:試一試總比放棄容易甘心。
試一試?還是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