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辛店到小堡,只有三里遠的路程,我的同學在那里,我兒時的同學,我們一起在少年宮學畫畫,我們都能記起小時候的我們一起從少年宮下課后共同走過的一段路,盡管已經記不起彼此說了什么.后來我們分別讀了大學,我學法律他學美術,我畢業分配的檢察院和他的美院只有三里地,我們都能記起我們最后的一次交往,當然也能記起彼此說了什么.二十年后有人告訴他有一個中學女同學找他,他接到我電話的第一句就是:我估計是你,女同學也只有是你.
后來在宋莊,我們不再是同學了,我是姐姐,他是弟弟.我們都感覺像親的.但是,我們都會記起我們同學過,同學,一個神圣的字眼兒.
可貴的是,他依舊保持了原初的本色,沉默,孤獨,有著一種高貴的情結.他不會上網、不推銷自己,便是一直默默地畫著,思想著。我能感覺出他那為藝術而編織的靈魂的獨舞,從而使他獲得的唯有他自己體會到的愉悅.正因為如此,我愿意跟他保持一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效果,不肯用平俗的社會交誼沖淡了這份理解和認同,寧可寂寞也不會去打擾他的孤獨.或者說不想用交流褻瀆了彼此的心靈的想象.我相信,交流在有的時候并不是一種好的相知方式.
因為,人與人的思想,是不能重合的,相知,猶如兩條延伸的平行線,默默無語中,感受存在。交流是永遠表達不盡的贅語,往往,沉默是金。更多的時候,是那絲絲入扣的感應一念間,人生美麗的極致。這是一種高貴的情緒。
古往今來,琴瑟相合,高山流水,心靈的相知才是永恒的。所謂精神的慰籍,遠遠勝過世俗的一切誘惑,它的無形使一切有形的東西無法超越,這是心靈最高層次的著位。
每個人似乎都在追求著,每個人都以為可以輕而易舉得到它,但它虛無飄渺,首先來自與自己心靈的異化,將幻覺提升到極限,之后才是具體的填充,精神的慰籍猶如藝術,藝術的想象是需要構思的,將平庸的日子打造成藝術的畫卷,揮動靈思的巨筆,勾勒理想,生命的線條,便在著筆觸中產生了動感,流淌出快樂。
我常常想,最好的朋友之間是不需要語言的,甚至不需要了解和理解,感應,來源于宗教式的心印,拈花微笑中的感知。
因為塵俗,心已蒙垢,彼此的感知變得愚鈍,痛苦由此而生,或曰煩惱,怎么辦?順其自然,本著說似一物即不中的道理。人的心性是最最自然的細微末節的袒露,語言所不達。交朋友的層次在無為而為中體現精神的力量。
寬宏的偉大在于心性的博大。更多的時候要不斷的審視自己。
想起那個叫做《沉重的翅膀》的小說,是張潔寫的,內容早已忘記了,但情節中流淌的韻致,一直感到似曾相識,很多年了。
今晚,我坐在電腦前凝思,思緒定格在唯我的境界里,沒有了社會,沒有了紛爭,沒有了日常必不可少的瑣碎。獨自在精神的園地里游走.默契變得有一種溫潤的氣息在流淌,關愛是發自心底的無言的感受,營造成一種凝重,將歲月拉成細碎的記憶,串接成每日里抵御寂寞的充實,以為,愛依舊是絲絲屢屢的牽掛,便也在牽掛中迷離著,暖暖的展平痛苦的疤痕。
已然再不是那個忘乎所以的自己了,從而多了幾許溫柔,卻異化成堅韌的意志,自以為堅強。
依舊想說感謝,一個人的生命本來是索然乏味的流程,卻因了一種叫做緣的際遇使日子不再蒼白,珍藏在心中。便有了陳釀的醇酒的效果,輕輕的品綴,醉在漫長的生命中。
原來,激情是可以淡然成一種韻致,釋放出更為濃郁的情愫,潛藏在血液中,成為精神的補給。
我曾想,某一個遙遠的日子,某一份寧靜后的相思,雖是時過境遷的舊夢,在回歸的片刻,疏離,刻意制造成不忍面對彼此蒼老的虛榮,走向更遙遠的遐思中,構筑成嘆人生苦短的凄美,之后面對生命的枯萎,微笑中與世界別離,愛也隨著肉體和血液以靈魂方式飛升到天際這一切,因為知道。
緣分的藝術,浪漫而神秘,便是這種似是心有靈犀的志趣傳遞中成就了自己的心境,也培育了人與人之間交往的樂趣,其實,緣分在一定意義上是個體的人在意識層面的自覺歸類,因此緣分又有了相知的含義,故而,我相信緣分,也倚重緣分。
有一些朋友,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昭示,不曾謀面,又似曾相識。這樣的朋友,構筑了緣分。緣分,原來是可以依賴的關懷,可以付出的奉獻,眾生蕓蕓,大浪淘沙,驀然回首,惺惺相惜的無解呵護。
佛早就說過: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所有的一切都有它出現的理由,不必為此而感到驚訝!
現代人解釋: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心情,恰好碰到覺得合適的一個人。
我相信。而且更相信這種事情發生在不曾準備的境態中建立的友誼,仿佛,一切是上蒼的安排。
由此看來,惜緣又顯得萬般貴重了。因為緣分可遇而不可求。
附一首小詩
沿著歲月的劃痕
撕開命運的傷口
倘若
用一把鹽
能喚醒懊悔的痛楚
一彈指頃的光陰啊
將過往定格在心頭
走遍萬水千山
卻依就背負著鄉愁
也許
靈魂的碎片
偶爾會吟唱起兒時的歌
想說,一場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