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穆易的身體也已經好了七八成,她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下樓覓食。
屋外還是悶熱,樹上的葉子紋絲不動。出了梓苑的大門右拐便是個美食廣場,不愿做飯的時候,穆易便會光顧那里。
她低著頭在人行道上慢慢走著,當是在散步。
“你垂著腦袋走路是怕踩了路上的螞蟻嗎?”
穆易抬起頭來張望四周,“你怎么會在這里?”她沒有停下腳步,齊遠灃的那輛黑色Lacross也跟著她貼著人行道緩緩地前進。
“你從梓苑一出來,我就跟著你了,可惜你只顧著看螞蟻,都沒有看見我,”齊遠灃把車窗搖下來了一些,撲面而來的是略帶涼意的冷氣。
穆易笑出聲來,“這條路上的螞蟻少了太多,得努力尋找才會發現那么一兩只。”
“你要去哪?”
“美食廣場。”
“上車吧,”齊遠灃示意她上車,穆易卻還在遲疑,后面的車主已經不耐煩地按起了喇叭,他瞟了一眼后視鏡,對穆易說:“你想等著他們過來砸我的車嗎?”
穆易哦了一聲,拉開車門,坐進里面。
齊遠灃調高了車內空調的溫度,穆易和他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CD里播放著不知名的音樂,音調低低地,若即若離。
“今天簽合同的時候沒有看見你在,后來才聽呂部長說你生病了,不便過來。”
“不過是有點發燒而已,算不上是生病,”穆易這才注意到他還穿著襯衣打著領帶,“齊特助這身行頭出門,是還有工作要做嗎?”穆易打趣他。
齊遠灃瞟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呵呵,工作倒是結束了,今天下了班,我就直接去的煙波閣。”
“給齊特助的煙那么快就都抽完了?”
“今天一個朋友托我弄些外煙,多虧穆小姐放了店家的名片在袋子里,我才知道有那么一個賣煙酒的好地方。”
穆易瞄到了后座上的煙酒,“看來今天齊特助去這一趟,收獲頗豐。”
齊遠灃笑著,夸獎穆易細心周到。
煙波閣與梓苑之間,其實只百米之遙。
從老呂進了盛氏的大門,簽定合同,再到他離開,齊遠灃便一直莫名其妙的煩躁,他在辦公室里踱著步子,來來回回。突然之間想起了那張名片,他拿了起來,沖了出去。
她與他之間,相遇過很多次,不經意地遇見或是制造機會的見面,她又如何會分清?如何會曉得?
“想吃些什么?我請客,”齊遠灃眼看著美食廣場就在眼前,卻不知她要吃些什么。
“沒特別想吃的,隨便什么都行,”剛剛退燒,穆易其實沒什么胃口,吃飯只是不想讓胃空著受累。
“隨便什么都行?那我就隨便帶你去個地方吧?”齊遠灃沒有停車,繼續往前開著。
“我們去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
“還賣關子呢,”穆易笑嘻嘻地看著他,“按理說,今天盛氏跟MarkCenter簽了合同,應該我請齊特助吃飯才對。”
“不為合同的事,為了謝謝你救了我。”
“救了你?”穆易想不明白自己何時救過他。
“要不是你,我那天可能已經命喪車輪了,還是個叉車車輪。”
“當時如果不把你推開,哪來的試產合同啊?你要真命喪車輪了,指不準盛氏會把MarkCenter夷為平地呢。”
“你當時怎么就意識不到危險呢?”齊遠灃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是后怕。
“我缺個胳膊少個腿什么的,MarkCenter最多賠我一大筆錢,養我一輩子,可要把你給撞了,MarkCenter算是沒活路了,還是犧牲我比較合算。”
齊遠灃聽她說著,那樣斤斤計較的口氣,卻是可愛的讓人想笑,“你可真是敬業,看來MarkCenter對你不薄啊。”
車子駛進了一個小區的地下車庫,齊遠灃熄了火下車,車庫通往地面的樓道里一片漆黑,穆易只覺得背脊發涼,緊緊地跟在齊遠灃的身后。
“你怕黑?”他說。
“我…不,我不怕,”她其實怕黑,但她從不輕易袒露自己的弱點。
齊遠灃突然停了下來,穆易跟的太緊,啪的一下撞在他的后背上,她大叫了一聲,這片黑暗里便立馬有了詭異的氣氛。
“不怕還跟得那么緊?”齊遠灃看自己揭穿了她,得意地笑著。
出了樓梯口,便是一排排的路燈,整齊的挨著路邊的花壇,月亮已經爬上了夜空,在夏日的夜晚,散出的光也像是有了溫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