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

穆易起身去了洗手間,她想著要不是MarkCenter要和盛氏建立合作關系,像張志平這種見著機會就揩油的老色鬼,她早就一巴掌摑上去了。想起他剛才的那副嘴臉,穆易就覺得一陣惡心,她在洗手臺上死命地搓著自己的手,弄得泡沫橫飛。

“你還要準備洗多久？張志平的手上沾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嗎？”穆易抬起頭來,從鏡子里看見齊遠灃正站在她的身后。

原來他都看見了,穆易轉過身,不解釋也不說話,只尷尬地朝他笑了笑,然后向包間的方向走去。

“穆小姐不是應該教訓他一番嗎？就像那時教訓我一樣。”

齊遠灃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穆易停住了腳步,折了回來,“我打了無數個電話給貴公司的采購部門,但連個普通的采購員都不愿意見我,我怎么可能見過齊特助？更何來教訓您這一說？”

“我記得兩個月前,有人建議我好好開車并教育我不要崇洋媚外,”齊遠灃癟著嘴,像是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穆易努力回憶著,她好像是有遇見過這么一個人,說過那么一些話,“原來是你,”穆易心想著真是倒霉,以為教訓完了就可以永不相見,沒想到在這個時間這個場合遇上了。

“可不就是我,穆小姐難道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不太記得當時那人的模樣了,不好意思,我那天心情不太好,”穆易笑著說著,眼神卻似乎黯淡了下去。

今天一見面開始,齊遠灃覺得她還算開朗,便跟她開起了玩笑,“哦,原來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教訓人？是因為失戀嗎？”

“是,那天我剛和男朋友分手,你正好撞在槍口上。”

“對…對不起,”穆易的回答那樣直接,連傷感的氣氛都沒營造就吐露了出來,齊遠灃愣了一下,想著自己的玩笑開的一點都不好笑,連道歉的時候都有些結巴。

“沒事,都過去有些日子了,”穆易轉身繼續往前走,齊遠灃同她并肩走在一起,“不過,你開車的技術確實不怎么樣,我想無論是誰被甩了一身泥,都會教訓你一通吧？”

“你一向這么言辭犀利嗎？”

“你一向這么記仇嗎？”

“倒不是記仇,其實我一直想著我當初應該賠你那身衣服才是。”

“齊特助既然那么有誠意？那就賠我三百萬的訂單吧,如何？”穆易看著他,眼里帶著戲謔。

齊遠灃回望她,眼神里帶著些許輕佻的意味,“那穆小姐的那身衣裙豈不是價值連城？”到了包間的門口,齊遠灃推開門,讓了穆易先走進包廂里面。

“你們倆怎么才回來？主食都上來了,”蔣國強見他倆進門,就招呼他們吃東西。

今天出的新菜是葡汁焗海鮮飯,穆易盛了一些放在碗里,用勺子舀了吃著,海鮮和咖喱的味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那樣的味道在唇齒間流連,讓人難以忘卻。

那頓飯,大家吃的其實還算開心,酒喝了不少,出了包間的門,穆易結完帳回來才發現,老呂和張志平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腳步都已經有些不穩。張志平被盛氏那行人攙著,穆易也上前扶了老呂一把。

老呂喝多了,硬是嚷嚷著要找個地方再喝幾杯,張志平已經醉的不輕,腦門都通紅锃亮,他上衣的紐扣解了兩顆,領帶歪歪斜斜的掛在脖子上,聽老呂說要再去喝酒,他來了勁,“對,我們找個有歌有美女的地方繼續喝,”盛氏那行人勸他今天就算了,要喝酒以后來日方長,張志平卻不依不饒,那副模樣已跟難纏的醉漢無異。

“小穆,就聽張經理的,找個有歌有美女的地方。”

“老大,今天太晚了,再說張經理他…”穆易勸著老呂。

老呂居然跟她發了火,“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叫你去你就去。”

穆易憋著一肚子的氣,心想著老呂今天怎么那么反常,今天讓她敬酒不說,害他被那老色狼揩了油不說,還扔給她這么一句。不干？不干就不干,遇到這樣的情形,三年前的穆易肯定會甩手走人,可是她長大了,三年的職場生涯,她早已學會了忍受。

穆易駕著老呂的車前往S城的中心地帶,后面盛氏的商務車不遠不近的跟著,老呂坐在她的旁邊,窗戶開著,風吹了進來,老呂的酒也醒了大半,“小穆,我不該沖你發火,”說話前,老呂長吸了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

共事三年,穆易不是沒有被教訓過,但聽他道歉還是頭一回,“沒事,老大,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應該聽你的,”穆易手把著方向盤,眼睛緊緊地盯著前面的路。

“我知道張志平無酒不歡,我也知道他是個色鬼,委屈你了。”

聽老呂這么一說,穆易倒是寬慰了不少,“反正我也少不了肉,”她輕輕笑著。

“一切為了MarkCenter,”老呂嘆著氣,頭枕著手臂,身子斜倚著車門。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夜幕下的路燈照耀著前方的道路,光線越過車身,瀉下無數凌落破碎的光芒,空氣里有淡淡的腥味,夏天里獨特的味道,干燥中微微透著點溫潤,在這黑夜里醞釀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