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華士
盛氏的例行早會上,張志平不顧身份地發著彪,他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滿齊遠灃先斬后奏,盛氏的天下是他跟著盛宏霆打下來的,憑什么要他容忍一個毛頭小伙在這獨占鰲頭。會議室的桌子被敲得啪啪作響,齊遠灃以沉默對應,張志平這樣的人他見得不多,但他知道對付這種人的方法,那便是以不動制萬動。
張志平摔門而去,只得散了會,齊遠灃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今天辦公區域內的氣氛是詭異的安靜,連他自己的腳步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董事長的電話在一號線,”秘書見他走了過來,立馬戰戰兢兢地告知。
“知道了。”
真快,還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張志平就有本事讓事情弄得人盡皆知,上至董事,下至員工,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齊遠灃接起了電話,“您好,盛董。”
“朋友送了我一瓶芝華士,我想請你來嘗嘗,”盛宏霆一邊打電話一邊還遛著他養的黃鸝鳥,“咕,啁啾~啁啾~”
“是,我一個小時后到。”
“好”,“咕,啁啾~啁啾~”
盛宏霆住在城郊的別墅山水華庭,那里依山傍水,風景秀麗,是個養生的好地方。
齊遠灃到那的時候,盛宏霆正在院子里照料他的花花草草,見他進了大門,便開口:“來啦?進來吧?小蘭啊,今天太陽太烈了,咱們也回屋了,”盛宏霆抱著院子里的那盆蘭花進了屋里,齊遠灃跟在他的身后。
“隨便坐,”盛宏霆將那盆蘭花小心的放在桌上,齊遠灃坐在廳里的沙發上,看著他愛不釋手地撫弄著蘭花的葉子。
擺弄停當,盛宏霆轉身從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倒了兩杯,又和上了冰塊,“來,嘗嘗怎么樣?”他將手上的酒遞給了齊遠灃一杯,自己坐到了齊遠灃對面的沙發上。
“不愧是頂好的威士忌,味道香醇,”齊遠灃品著杯里的酒,覺得那酒的口味極好。
“哎…在我看來,還是年輕的時候喝著二鍋頭的感覺好啊,那股辣勁兒燙得心里舒服,”盛宏霆呵呵地笑著,“想當年我創下盛氏,算上老蔣也才十幾號人而已,后來慢慢做大了,張志平也進了盛氏,那時候沒錢喝好酒,就常聚在一起喝二鍋頭,日子久了,錢是掙了,不喝二鍋頭改喝茅臺洋酒了,酒變了,人也變了哦,”說罷,一聲嘆息。
齊遠灃緊緊地握著手里的杯子,他知道盛宏霆話里有話,讓他來這么一趟,哪只是品酒那么簡單?他只笑笑,不接話。
“聽說,你把CMOS的訂單給了MarkCenter?量很大,價格還不低?”
該來的還是來了。
“是,目前來看,MarkCenter是國內唯一一家符合要求的供貨商,他們的產品質量已通過我們的試驗標準,至于價格方面,他們不肯再作出讓步,這個價格也已經是以保量為前提定下來的了,”齊遠灃不緊不慢地回答著。
“關于價格和質量,我沒有疑慮,我相信你的判斷,你雖進盛氏的時日不長,但我看得出來你心思縝密,做事遵循章法,這是張志平活了大半輩子都沒學會的。”
“謝謝盛董。”
“只不過,你跳過張志平,直接做了這個決定,是否過于武斷?”盛宏霆起身給齊遠灃添了酒,“資材管理是個肥差,他又在那部門那么多年,他那么點小心思我是知道的,他今天為什么不高興我也是知道的,不過,攘外必先安內,這個道理你也該懂得,他只要安分地為公司效勞,別人愿意給他多少,我們也管不著。”
“別人給的還不是加到盛氏的頭上,只有他白拿了好處。”
“那你跳過他獨自做決定,是不是斷了他的財路或者白拿了原本屬于他的好處?”
好處?他拿了什么好處嗎?他的腦海里突然閃過那晚的一切,是因為那一晚,他才決定跳過張志平獨自做決定的嗎?他突然緊張起來,“盛董,我從沒有這樣想過,”他作著蒼白無力的辯駁,條件反射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那樣浮躁和失態,不像他。
“好了,好了,我也就隨便這么一說,你啊,就跟我年輕時候一樣,一旦被人誤解,就會覺得委屈,卻不善解釋,”盛宏霆扶著齊遠灃的肩膀,讓他坐下,“張志平雖然為人狂傲,但畢竟已經在盛氏那么多年,人脈甚廣,和他起沖突,沒有好處。”
“謝謝盛董提點。”
“CMOS的問題也算是解決了,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放松一下,你和張志平之間,也趁這個機會好好溝通一下。”
“是,盛董,”話已經談完了,酒杯也空了,齊遠灃起身,“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回公司了,下午MarkCenter的人還要過來簽合同。”
“好,好,晚上的時候見。”
“晚上見。”
齊遠灃出了大門,駕車回盛氏,正午的太陽曬得空氣仿佛都要燒起來一樣。
為什么在短時間內敲定給MarkCenter的訂單?經剛剛那么一思量,那個原因,他心里已經清楚的很,只不過為此得罪張志平,會不會讓他以后在盛氏的路步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