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
從那之后,盛敏兒便毫不避嫌地表達她對齊遠灃的愛意,幾乎所有人也都默認了齊遠灃跟盛敏兒的戀愛關系,有人說齊遠灃和盛敏兒是金童玉女般配萬分,有人說齊遠灃不過是為了盛氏的錢財,也有人說齊遠灃只是盛宏霆手中的一顆棋子,他借助自己的女兒保衛他一手創下的王國而已。
是是非非真真假假,齊遠灃不在乎也不解釋,在和盛敏兒的關系里,他總是無奈閃躲,對他來說,那樣的關系名不符實,所以他也不喜歡自己與她在工作之外的接觸,而盛敏兒讓穆易替她約自己出門,這是第幾次了?
S城的西部城郊佇立著遠近聞名的楓山,每到秋冬之際,山上楓葉緋紅,美不勝收,楓山由此得名。此時,正是賞楓葉的好時機。
三人爬向楓山的頂端,沿途看著身旁的風景,松柏郁郁蔥蔥,楓樹殷紅奪目,兩種樹木交疊著種植在一起,紅紅綠綠一起蔓延到了山頂。
穆易跟在齊遠灃和盛敏兒的身后,走走停停,她想起大學時代的三人行,魏程,汪媛媛還有她,時間過去那么些年,她要扮演的角色卻一直未變,她還是跟在別人的身后,看著他們眼波流轉,嬉笑曖昧,她已經習慣看著別人的愛情,即便心里是已經麻木的孤獨。
楓山的山頂,三人坐在石頭上歇腳,穆易接過齊遠灃遞來的礦泉水,“謝謝,”在山頂俯瞰S城,還真是別有一番意境。
“易易,看你挺瘦小,沒想到你也一口氣爬了上來,”盛敏兒擰開瓶蓋,喝了一小口水。
“我其實累呢,不過你們倆在前面跑得那么快,我也不想服輸啊,”穆易擦著額頭上的細汗,白皙的臉上片片緋紅。
盛敏兒輕輕笑了起來,“不愿意服輸?你是白羊座的吧?”女孩子之間的話題,除了衣物首飾,那便是星座血型。
“不,我是……”
“易易生在十二月,是射手座,”齊遠灃搶先答了盛敏兒的問題。
“射手座的人多半易喜易怒,崇尚自由,又花心自我,我覺得你倒是不像,”盛敏兒笑著看向穆易。
“我倒是一直不太相信星座書上的說法,一個人的性格取決于他的成長和教育環境,跟他出生在什么月份什么日子應該沒多大關系。”
“我發現易易還真是理性,”盛敏兒頓了頓,“易易應該跟我差不多大吧?”
“我今年二十六歲。”
“是嗎?我也二十六歲,不過我是雙魚座,比你大了好幾個月,”盛敏兒興奮地握住了穆易的手,“易易,我比你大,以后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盛敏兒的臉上一副天真浪漫的表情。
“嗯,其實不管你比我大還是比我小,你都是我嫂子啊,”穆易居然用上了如此甜膩的聲音,不像她,齊遠灃看著她,但那聲音確實出自她的口中,她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易易真是會說話,”盛敏兒笑得花枝亂顫,齊遠灃坐在旁邊黑著一張臉,不停地往自己口中倒著礦泉水,“唉…十二月?生日快到了吧?”
“十二月十二日,”又是齊遠灃的聲音。
“那我是什么時候生日的?”盛敏兒上前摟住齊遠灃的脖子,嬌嗔著問他,齊遠灃搖了搖頭,盛敏兒立馬撅起了嘴巴,佯裝不高興起來,“易易,你看你哥多疼你,他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不記得我這個女朋友的生日,就記得你什么時候生日。”
穆易微微上翹了嘴唇,笑容僵硬。
“我不管,我是三月一日的生日,你得給我好好記著。”
“哥呢?生日是哪天?我……也忘了,”她從來都不曾知道,何來的忘記?
“十月十三日,天平座,上月剛過了三十歲生日,不過我那天滿世界的找他都沒找著,都沒好好替他慶祝步入而立之年,”盛敏兒玩著齊遠灃運動服上的帽子,悠悠地說著。
齊遠灃三十歲,十月十三日的生日,天平座,在今天以前,她甚至連他準確的年紀都不曉得,還當著他的表妹。
“我去了奶奶那里,”齊遠灃只看著穆易。
她記得他跟自己提過他的奶奶,城郊療養院里的那個老人,是他在這個城市里僅剩的親人了,“你奶奶還好嗎?”
“挺好。”
那天,十月十三日,而立之年的他在老人面前流著眼淚,他告訴自己的奶奶,他愛著的那個女人不愛他,是他的錯,他給了她太多太大的傷害。
枯瘦的手指撫摸著他的頭發,她總是時而清醒時而糊涂著,他不知道她是否明白他在說什么,可是他實在太需要一個聽眾了。
盛敏兒抱住齊遠灃,將頭擱在他的肩上,“下次能帶我去見你奶奶嗎?她一個人住在那里一定很孤獨吧?我想去見見她老人家。”
齊遠灃垂著雙臂,與穆易面對面站著,四目相對間,看得見彼此眼底的情緒,復雜隱忍,末了,穆易將頭偏向一邊,假裝欣賞周圍的風景,山頂的風吹著,眼睛沒由來的酸澀,像是有灰塵迷進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