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馬6
穆易在自己的床上醒來時,只早上七點鐘,她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身上只搭著被子的一角,房間的空調開著,溫暖干燥。
輕微的頭痛,其實昨晚她喝的不算多,但她向來不勝酒力,走出房間,發現客廳已經被人收拾得干干凈凈,那把車鑰匙正靜靜地躺在桌上,客房的門開著,人已經離開了,里面卻仿佛還有旖旎的空氣,泛著深深的情欲,穆易一骨腦地將床上的被褥枕頭塞進了黑色的大號垃圾袋,想了想,將那件睡衣也一同塞了進去。
還來得及洗個澡再去上班,衛生間的燈暖開著,刺目的黃色,蒼白的溫暖,熱水沿著皮膚,一路到了腳底,“嘶,”手指上的創口貼應該是他替她貼上的,遇著水,脫落了,手指上留著的幾道傷口已經發白,還在隱隱作痛。
昨晚她到底在哭什么？小的時候頑皮將腿摔斷了都未曾哭過,長大了,還反而怕流血了？穆易不知為何,只知當時眼淚不由自主。
路燈下,那輛嶄新的馬6還停在那里,那是他送她的車,他是挑對了顏色,紅色的車身亮得可以照見人影,穆易仿佛在里面看見了另一個貪婪虛榮的自己,快步走到梓苑門口,攔了出租車,趕往MarkCenter。
林丹已經到了辦公室,見她進門,用目光迎接她的到來,穆易坐定,按了主機的開關,“嘖嘖嘖,我家表妹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林丹陰陽怪氣地說著話。
穆易也知道她在跟自己開玩笑,“謝謝夸獎。”
“小穆,我說你是沒長著二奶的臉,倒是有了二奶的命,人大手筆呢,送禮物直接送臺車。”
“當人二奶,就開著輛馬6也太沒面子了,好歹也讓人買輛寶馬啊。”
“你算是鉆到錢眼里了。”
“唉…我說,你們昨天怎么會來？”
“還不是你表哥嘛,怕你一個人在家凄涼地吃長壽面,打了電話給國棟,叫上我們一起去你那慶祝,話說他還真上心,改天我也認這么個表哥去。”
“我那表哥給你了,省得你再找了。”
“你可真大方,說實話齊遠灃告訴我們你和他現在的關系的時候,可把我嚇了一跳,謊是撒了,大家也替你辛苦的瞞著,可憐盛敏兒還易易,易易的叫得那么親切,真把你當小姑子了,不知她要是知道你們不是真的兄妹,會有何感想？”
“走一步算一步吧。”
林丹嘆了口氣,“你和齊遠灃當真只做兄妹？”
“是。”
“只怕你無情,他有意,”林丹搖著頭,走回自己的隔間。
穆易想起昨晚那一幕就覺得心里鬧騰,凌亂的衣服,裸露的身體,還有讓人聽著都能臉紅的聲音,為什么要選在她家的客房？為什么又要讓她聽見,讓她看見？本該忙碌的周一,穆易卻坐在電腦前發呆,手指摩娑著手上的傷口,一遍又一遍。
周末,MarkCenter業務部集體去楓山燒烤,老呂無奈車子送去了店里保養,不便前往,林丹笑說可不能讓老呂這‘錢夾子’缺了席,非得讓穆易開車去接老呂,穆易只好答應。
那是她第一次坐進車內,車內的椅套和靠墊是淡雅的粉黃色,時尚卻不張揚,車載香水和紙巾盒放在了恰當的位置,就連她喜歡的CD都一應俱全。
“女孩子就是愿意在內飾上花心思,小穆,你這車打扮得連我這老頭子都覺得喜歡,”老呂坐上了穆易的紅色馬6,覺得車內溫馨漂亮。
“老大要是喜歡,我可以天天接送您。”
“跟著我在MarkCenter那么多年,你的業務能力提高了,連馬屁工夫都進步了。”
老呂笑,穆易也笑。
周三,一個星期內最不值得憂愁和歡喜的日子,穆易穿著一身職業裝在辦公室里整理文件,手機響了,是汪媛媛打來的,“易易,我在挑寶寶的睡袋,你說哪種顏色好？”
“離寶寶出生還有幾個月呢,這么快就要挑睡袋了？”
“反正最近歇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等再過一陣子,要出去買東西,行動就更不方便了,”汪媛媛在那頭笑著,聲音里全是幸福,“你說是粉紅的好,還是粉蘭的好？”
“看不見實物,哪曉得是哪個好？”穆易看著桌上的文件堆得幾天都做不完,反正債多不愁,也不用急于一時了,“不如,我過來一趟,你在哪里？”
“第一百貨,你不用上班嗎？”
“最近忙瘋了,找個機會出去透透氣。”
“也好,我等你。”
穆易跟老呂請了假,直奔第一百貨,在三樓的嬰幼兒用品專區,穆易見到了汪媛媛,她穿著孕婦裙笑吟吟地看著穆易,“你一個人？陳良章呢？”
“他最近忙。”
“哦,嗨,寶寶,我是干媽,”穆易摸著汪媛媛隆起的肚子,跟寶寶打了招呼。
“呵呵,這干媽真淘氣,”汪媛媛拍著穆易的肩膀,“易易,你看這兩個哪個好？”她拿了兩個款式相同顏色不同的睡袋給穆易看。
“都好,不過寶寶是男是女都還不知道,不如選這個淡紫的,男孩兒女孩兒都能用,”穆易將旁邊那個淡紫色的睡袋拿了下來。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這個淡紫的看著真是好,”汪媛媛也同意。
穆易搶著去結了帳,又提議去驛站喝點東西,汪媛媛也稱好長時間沒碰面,要跟穆易好好聊聊,穆易接過汪媛媛手里的東西,向停車場走去。
“易易,買車啦？”汪媛媛坐進車里,“平時那么辛苦,看來還是有回報的。”
“別人送的,”穆易戴著墨鏡,看不見她說話時的表情。
“送的？誰那么大方？”
“齊遠灃。”
是他送的車,他是大方,就連車內的裝飾都替她選好,他是細心。只不過在他與她之間的關系里,他有點過于大方過于細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