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只是一紙證書

齊遠灃,齊遠灃,齊遠灃。

那么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見他的名字。

她原本以為她可以帶著有他的記憶慢慢習慣與他再無關系的生活,她原本以為時過境遷,記憶也就會模糊到叫人遺忘。

可原來她只要聽見那三個字,便會難忍心痛,淚水決堤,積蓄的眼淚,剎那間涌動外溢,前方一片模糊,只鋪天蓋地的一片水色。

她手里還捏著魏程給她的戒指,她在心底里喚著齊遠灃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那三個字漸漸地到了她的五臟六腑,漫山遍野地存在在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里,全身似有啃骨般的疼痛。

笛笛笛,急促的汽車鳴笛聲,穆易回過神來,胡亂抹著自己的臉。

一輛黑色汽車離她只幾十公分的距離,交通燈正好由紅變綠,原來她剛剛闖了紅燈,她低頭說了句抱歉,然后慢慢地走到馬路對面的辦公大樓。

車里,一名男子正半倚在后座上,他瞇著眼睛,一臉的倦容,“金秘書,出了什么事？”

“剛剛一個女人闖了紅燈,”坐在副駕駛位的女子有著精致的妝容和優雅的儀態。

男子仍閉著雙眼,“到哪里了？”

“總裁,已經到了朝陽路,再過兩個路口就能到公司了。”

“這條路上禁止鳴笛吧？”后座上的男子輕輕地說著,看來他平日恪守交通規則。

“不好意思,打擾總裁休息了,”秘書回頭,看男子神情倦怠,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歉意。

“沒事,從機場到這里,我也已經睡了三十分鐘了,”男子睜開雙眼,眼里布滿了血絲。

秘書見他坐直了身子,立馬遞上了拿在手里的咖啡,“總裁前天突然去荷蘭,是為考察新的市場嗎？”

他接過秘書手里的咖啡,眼里閃過一絲憂郁,他嘆了口氣,“私事而已,”他只說。

既然是私事,秘書也不便再過問。

雨天,驛站的生意比先前冷清了很多,看見穆易進門,老板娘就扯開了嗓子嚷嚷,“一杯摩卡,一杯拿鐵,馬上就到。”

穆易笑著跟老板娘打了招呼,踱到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你倒是一直來照顧我的生意,”老板娘將拿鐵放到穆易跟前,將摩卡放在了她的對面,“今天的咖啡免費續杯。”

“謝謝老板娘。”

老板娘拍拍她的肩膀,“今天店里沒什么客人,想跟她說什么話就說出來,別怕別人笑你自言自語。”

穆易笑著點了點頭,目送老板娘到了吧臺。

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泥土的氣味混著潮濕的空氣飄進了窗戶,道不明的味道。

“媛媛,我還是不習慣喝摩卡,還是不習慣它的酸味,所以還是想喝拿鐵。”

“上次我們說到哪了？哦,念念管魏程叫爸爸了。”

穆易盯著對面的座位,從前,汪媛媛總是坐在她的對面,笑嘻嘻地喝著杯里的摩卡。

沉默。

“魏程他說要給念念一個完整的家,他向我求婚了。”

“媛媛,你說過只要有感情,就不會在乎有沒有那一紙證書,可如果沒有感情,還要那一紙證書做什么？”

“媛媛,我還愛他,三年了,我還是愛他。”

“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在期待他突然出現,然后告訴我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媛媛,如果我自私一次,你會怪我嗎？”

沒有感情的婚姻,之于對方,穆易與魏程同樣是替代品,可汪媛媛不在了,齊遠灃他還活著。

微小的抽泣聲,淚眼朦朧間,她看見摩卡的杯口還在飄著淡淡的白煙,可沒人告訴她答案,待這咖啡變涼,她離開驛站,她還是想她所想的,做她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