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雙全怪精，一考試就顯不出他的成績好了。初一年級第一學期考試，他有幾門不及格。這個時候他才知道提心吊膽——回家免不了挨罵的。他實在知道父母對他的成績方面的期待有多高！對他的學習成才的要求多嚴厲！他也不忍心看到父母失望。因為他的父母平時不使他干農活，就希望他一門心思學習，別人家的孩子是往往沒有這么幸運的。他改了成績單，把36的改成了86，有的涂改的痕跡實在明顯。父親用審視的目光問他有沒有改分數，他極力爭辯而不承認。畢竟有的不及格沒被改，也還有一定的真實性，父母還是相信了，訓斥他以后要多努力，沒追究太多分數的事。植物課，他一開始就聽說是副課，總不上心學。考試時，面對填空題，成大把的填不上來。你看他多自欺欺人和玩世不恭！他在空子上寫“豬、馬、牛、羊……”你說他叛逆，他可能還是有點知道輕重的，因為幾年前他就聽說有的學生在試卷上寫著：“兒子出題難，孫子監考嚴。老子不會做，回家去種田。”不知道教植物的老師有沒有親自閱卷，覺察到他的亂寫沒有。雙全想：“植物老師不知道吧！別的老師換著改卷子的吧！”或許，正是因為他的親戚是校長，老師給校長的面子才沒點名直接批評雙全。老師只是在課上說：“有的同學連抄襲別人的都不會，他可能聽別人說空子里該填‘系統’，但聽錯了寫成‘氣筒’，分明是牛頭不對馬嘴呀！”雙全一聽到“牛、馬”二字象觸電一樣，馬上冒汗了，他想：“我雖然沒那樣做，但老師有所指”，坐在位子上的他臉也紅了，把頭勾得低低的。
教植物的老師以前曾經在辦公室說雙全：“這又是一顆大學生的苗子”，雙全到辦公室抱作業本聽到了是多么開心呀！沒想到這顆苗子日后長勢那么艱辛。雙全屢屢體驗到了“平時不學習，考試亂著急”的痛苦，更擔心自己的光環消失。很快應驗了他的心虛，初一一學期下來他的成績考下來不好，這樣的落差就實在打碎了他太多的夢幻。當班主任把獎狀發給了別人，他多想哭呀！他的升學成績不錯呀！有的老師也對雙全不太理想的成績開始納悶了，還有老師們喜歡說：“一般小個子成績都好呀！”
英語課上，老師要求同學努力學習，爭取好成績。他干脆大聲咕噥：“我是中國人為什么要學外語？”這也算發自他內心的聲音，因為課堂上那嘰里呱啦的單詞實在難記，一提問他多答不上來。
正如《童年》唱的那樣，初一有的課堂對于雙全是“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緊張的課程安排，讓他有時提不起興趣，他也在回味著那個曾經擁有的卻又離去似近似遠的童年。他也明白初一的成績不好是由于他上課時經常偷懶，左耳聽右耳扔，以為自己還小，下課再看書，下次再努力，往往下課就去玩，總也管不住自己。
雙全有個同學，他的父親是小學的校長，他告訴雙全他父親讓他從下屆5年級再參加一次考試再辦一個學籍，防止成績不好，可以留級。雙全回家央求父親也這樣做。起先父親不肯，后來答應了，但后來這個學籍沒辦成，是中學校長沒允許，校長是雙全的表姨夫。那個同學辦了，也留級了。雖然那段時間雙全一想起來就不舒服，但他轉念一想：“要是有本事，留級干什么呢？”
初二了，初一時的部分老師調走了。特別是那個教地理的陳老師曾私下里或者當著同學的面說過他好幾次：“你父親是老師不代表你將來是老師，也不能代表你成績好。校長是你家親戚你也不能搞特殊化去驕傲。”那時他聽起來多么不習慣！覺得沒有面子。愛批評他的老師一調走，換新老師他就仿佛獲得了新生，他以為可以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了。
這一年，他的成績依然沒有起色。多年后他只記得政治老師有天下午放學叫住他，拿了兩本備課本給他，讓他幫忙抄寫教案。雙全還覺得很光榮，因為老師說：“你字寫得好。”路上他打開教案一看，一本是自己語文老師的教案，另一本是政治老師的，他教2班的語文。回家后，他一連寫了兩天晚上手都寫酸了。他找二爺說：“二爺你寫字好，你來抄。”他二爺是忙人，因二娘腿有疾病，他二爺就抄了兩頁沒空了。他又拿著教案到本村的小姨夫家讓小姨夫抄，搞了大約一個星期，終于完成了任務。姨夫說的話他也記得了：“這老師真懶，連課都不備。”雙全想：“老師課間要賣汽水的。”
有時，雙全在當校長的表姨夫面前說：“某某老師教書不好，同學們也那樣看。”他表姨夫說：“老師都是能勝任教學的，要相信老師。”，他姨夫的話，在他多年后看來是起到非常愚民的作用的。
初三時，班主任開班會經常講：“要面臨人生命運的抉擇了，同學們再不下功夫，很多人到時就只有下學了，復習的畢竟是少數，且考取高中或中專是振奮人心的事。”
學校經常要求上晚自習，平時，班里學習的氣氛也濃厚了。雙全也真用功了起來，天天早早到學校背書，成績也有了明顯的起色。不過，他還不能徹底改掉作弊的壞習慣。英語測試，有次，他考了很高的分數。英語老師發試卷給他時，用懷疑的目光看他，但是也還是有欣慰的神色的，反正是喜憂參半。又一次考試，英語老師從他位子洞里找出了那卷包含老師發的卷子的資料試卷。
下午放學，課外活動時間他象出籠的鳥到離學校不遠的小河邊散步。有段時間，他遲遲不想進去令人窒息的教室——那里的空氣是凝滯的！他去掏龍蝦，這種蝦剛進入當地幾年，紅紅的，個子大，很稀罕，掏到一兩只，他舍不得扔掉，有時，他遲到了，手縮在袖子里拿著龍蝦，寧愿下次還喊報告，為了一點輕松，為了回家還可以用油炸著吃。
中考預選考試，他作弊了，差點惹出了大麻煩，他相信了班主任的話：“當卷子做差不多了，也可以側著臉看別人的，監考老師抓住了，你就笑笑。他坐在前排，當考試沒多久，他看到有人在抄，他轉臉看人的，還沒有看到，就被監考老師抓住了，這女老師也真兇，根本沒得商量，要沒收他的試卷。他忘了班主任教他要笑，而是大哭說：“看別人那么多在抄，你怎么不管？”恰好，紀檢老師來了看了看他的準考證說：“給他考吧！”等紀檢老師走后，女監考老師深有感觸地說：“毛主席說得一點也不錯：‘堡壘往往是從敵人內部攻破的。’”時隔多年，他還是記得女老師說得很清晰，但不知老師引用的話是不是主席說的。后來，他得知紀檢老師是父親的同學。若是試卷被作廢，他不知道人生會是怎樣的景象。也不能全怪班主任，他沒領會班主任要用笑的武器。
不管他的預選成績還不錯，中考他失利了。看完分數后，他感到天昏地暗，回家大哭。雖然他是全校也是兩個班合并后新生中的第五名成績，但他是個失敗者。他沒有選擇回去復習，因為發生了和班主任爭執的事情，他也覺得不能回去復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