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梓童在奶奶的萬般催促下,不情不愿地起身了。伸個懶腰,昨天的事又映入腦海,不過,有石偉這個朋友,還是很好的,不然真該失眠了。
收拾好衣物,放好水,思緒亂飛,手不停地搓洗著衣物。奶奶看了看梓童,這丫頭今天干活怎么這么賣力啊?搖搖頭,繼續做午飯。梓童起床確實是有點遲了,不過,念在她上高三晚晚熬夜,這又剛經過激烈的考試(奶奶這樣想),奶奶便十分地心疼,也就能讓她多睡會兒是會兒了。
洗完衣服吃過飯,便又要睡覺了。因為只有今天一天,晚上又得去上自習了。以后一周都是,對梓童來說,嚴重的睡眠不足。其實,在她看來,睡覺也是一項任務。上了床,卻仍是輾轉反側,不知道,今晚去上自習,該怎樣面對文軒,她已經把他當朋友了,她一直想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但,卻不是這樣給朋友添亂。心里面,一團亂。
“當當當……”敲門聲就在這個時候響起,梓童轉頭看看已經習慣和她一塊兒睡午覺的奶奶已經進入夢鄉,便輕手輕腳的打開門。
“你,你怎么來了?”梓童愣愣地看著笑得云淡風輕的文軒。
“我睡不著,出去走走,走著走著就走到這了,進來看看你。”文軒探頭一看,奶奶睡覺呢,又問:“沒有打擾你睡覺吧?”
“沒有,沒有,來,進來吧,不過小聲點哦!”梓童拉文軒進來,坐到自己的小床上,然后去倒杯茶,放在桌子上。
文軒炫耀般的拿出手機,在他們這里,手機還是個稀有物,梓童抱著的也不過是個大靈通而已。
“你的?什么時候買的?”梓童如同好奇寶寶一般盯著文軒,等著答案。文軒卻只笑不答。
無法,梓童便發揮她的本色,上去直接搶過來再說。文軒見狀,立即把手放在身后,用身體擋住了梓童。梓童哪里肯就這樣放棄啊,雙手夾攻,繞過他的身體,去抓背后他手中的手機。
文軒的心怦怦直跳,這個傻丫頭,分明是完全把他保住了嘛!便再也沒有敢動。而梓童順勢就搶了過來,嘻嘻地賊笑,對自己的行為是完全的不自知。“我拿到了吧!小氣鬼,我又不搶你的,還不給我!”
還不搶?文軒翻個白眼,無語中……
“哎,我說你是中獎了嗎,哪來的錢買啊?”梓童說著便又是一陣地按,或者摳摳碰碰地研究。
“喂,你輕點。”看著梓童的強盜樣,文軒肉痛的說。要知道,那手機可不是他的。
“還真是小氣鬼,給你弄不壞!”
“就怕你那銅手鐵指甲,很多東西在你手中都會報廢的。文軒翻個白眼,不客氣地說。
“哼,重說一遍聽聽!”攥起拳頭威脅道。
“看吧看吧!本性畢露!”說著就閃開了拳頭的攻勢。
“對不起!”
“呃?”打著正歡的時候,突然一個急剎車,文軒硬是愣住了,這是哪跟哪啊?這樣的跳躍性,除了眼前這位大小姐,還能有誰做到啊?文軒更是跟不上。
“我是說那天的事,那天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梓童賊亮般的眼睛瞬間黯淡。
“哦。”文軒一瞬間的慌神隨即笑道:“沒事了,別再想了,那是我愿意的,跟你沒關系啦!”
“可是……”
“沒有可是,再說了,抄了過了心里也不會安的,如果各路神仙看到我的英勇就義,就嘉獎我通過了呢?那我不是該高興死了嗎?”
“呵呵,對啊,各路神仙都會嘉獎你的。”梓童舒心地笑了,卻不知道神仙真的聽到了他們的話,嘿嘿一笑,文軒就那樣莫名其妙地通過考試了。
“嗯。”文軒笑笑。
“我也給你個獎勵!”梓童信誓旦旦地說著,便拿過了桌上的方紙片,認真地折起來。
“什么啊?”
“噓,別吵,一會兒就知道了。”梓童故做神秘,文軒也只能虛心地看著她所謂的獎勵!
“喏,送給你!”不一會兒梓童就拍手完工,把一桌子動物展現在文軒的面前,“我送你個動物園。”
“動物園?”
“對啊!看,門口兩只看門狗,一進門這兒有塊方塘,中間全是‘千紙’鶴,再往前走,樹上各樣的猴子,有蹲著的,有倒掛著的,生動有趣吧?還有這兒,這里有塊草地,草很肥沃,看把兔子養的肚子圓圓的……”梓童邊指邊用手比劃著……
文軒有點愕然,光溜溜的桌子上哪有什么池塘、假山、松樹、莊園啊,不過各種動物卻真是栩栩如生。兩只狗氣勢洶洶地瞪著別人,千紙鶴該是有六七種折法折出來的吧,各不一樣!猴子還真爬在樹上,姿態各異,尤其是她那只只肥兔,還真是肥啊!她的動手能力和她的想象力,真的是他所不及的,也是他欽佩的。她如寶藏,有發掘不完的珍寶,他會一一了解的,他確定。
“呵呵呵……哈哈……”看著一臉深思的文軒,梓童大笑,“傻了吧!逗你玩呢!笑死我了,我可是沒錢給你……哈哈……給你買個動物園……”
“沒有,沒事!”文軒尷尬一笑,“這樣的動物園比較好,不用我去喂養它們,還能常常看到,呵呵呵……”
“那就好!給,全給你打包帶回去吧!別把我的寶貝們給餓死了哦!”說著一把攬過來,遞到文軒懷里。
“嗯,好!”文軒滿頭黑線地接過來。“我要走了,玩了一下午了,回去吃飯然后去上自習。”
“哦!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嘛!”梓童想挽留他,明知道再過不了一個小時,他們就都會去上自習,他們就又會見面了,可是,她就是不想讓他走。
“不用了,奶奶剛醒,一會兒還得忙呢,怎么能麻煩呢!我走了哦!”文軒想搓一下梓童的頭,卻又尷尬地頓住,慢慢地收回了。
“哦,那……你等等我。”梓童說完就火急火燎的去亂翻一通抽屜,談后拿出一個貌似錢包的東西,拉起文軒便走,邊走還頭也不回地十分瀟灑地向奶奶揮揮手,“奶奶,我方便面沒有了,我順便去買了啊!”
然后,他便陪她去了批發市場,提了方便面,一路閑聊著晃到了分叉口,一個得去西面,一個得去北面,卻是誰都不想走。
“要不去我家吃飯吧!你在食堂吃膩了吧?”梓童突然希望,能再一起走,哪怕只是一會兒。可是,她也不知道她的這份突然希望,到底是源自何處。
“還行。但是,我就不去了,去多了你奶奶該煩了。”他微笑一下,“你趕緊回去吧!不然奶奶等著急了,晚上還要上自習呢,吃過飯就得去了,你別遲到啊!”
“去吧,我奶奶不會煩的,子煜他們都經常去,都不煩,再說了,你們家人都不在身邊,一直吃食堂的飯早都吃膩了。偶爾改善一下嘛!”梓童耍賴皮的拉文軒。
“真的不去了。”文軒看著小孩心性的梓童說,“你等等我。”便跑開了。一會兒,他拿著一根棒棒糖,“給,乖,快回去吧!”
“你才小孩呢,不要!”梓童背過手,扭過頭,作出生氣狀。
“好了,不要生氣了,給。”說著拉過她的手,把棒棒糖塞到她的手里,“快回去吧!”
“好吧,你可別我走了又后悔哦!”梓童如此說,卻不知,以后,她想這樣說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雖然最終她還是一個人回家了,但不管怎么說,心里的屬于虧欠的結算是解開了,心情愉快,連走在路上都顯得歡快了許多。
“我覺得你在談戀愛。”在飯桌上,奶奶突然說。
“啊?”梓童一個沒有反應過來,頓時被嗆得一陣咳嗽,“我……我在談戀愛?和誰啊?”
“是誰我哪知道啊?反正,不是歐文軒就是陳子煜,說不定是沈曦辰。”奶奶十分地篤定。
“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感覺不像是我,是您呢?”梓童以為是開玩笑呢,也沒有當回事,沒大沒小的跟奶奶貧嘴。
“你別打岔,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學習,早戀是大忌。你想想,人家都說女孩越來學習越不好,就是因為心思不花在學習上了。你怎么能這樣呢?你怎么也不能讓人放心呢?”奶奶放下筷子,一本正經的訓斥。
梓童愣住了,奶奶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我在談戀愛嗎?為什么我一點都不知道呢?我一直都做乖寶寶的啊!一直都不想讓家人為我擔心,除了生病是我無法控制的以外,哪件事不是盡心盡力地做好?不論受多大的委屈,進家門的時候都掩飾妥當,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我何時讓人不放心?梓童的心里突然好酸澀,淚也瞬間盈滿了眼眶,傻愣愣的望著哪,或者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沒有焦距,筷子還握在手里一動不動,湯水順著筷子又滴到了碗里,漾開幾個圈……
一會兒過去了,屋里靜悄悄的,奶奶沒有想到,她會哭,說這幾句很平常的,奶奶怎么也想不明白,這有什么好哭的。
“奶奶,我問您,除了生病我無法控制外,我還有什么是讓你們不放心的嗎?”
“沒,沒有,你一直都做得很好,生活上、學習上,我們從來都不操心。”
“那,在您的心中,我就是不可信任的嗎?您以為我在騙您?”眼眶再也沒能含得住奔涌的淚,奶奶真的無從可說了。
“我吃飽了,去自習了。”聲音有絲顫抖,有些暗啞,也有些酸澀。她背起書包,滿腹委屈的走向學校,邊走,邊用袖子抹著淚水。在這一方面,梓童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至少,擦眼淚的動作是一模一樣的。吸吸鼻子,快到學校了,她仰起頭,讓眼淚流回去。讓風吹干眼角、睫毛上的水珠,然后,便邁開步子走進去。
“你怎么了,童童?”剛走到課桌前,書包還沒有放下來,就被葉婷發現了狀況。
“沒,沒有啊!”梓童躲閃著葉婷探究的目光,吱吱嗚嗚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知道心里的委屈,再說一個字,估計就要化作奔涌的長江大川了吧!
“童童……”葉婷明明看得見她的傷心,她哭過,可是,不知道怎么問,也不敢問。只是把手放在她正在整理書桌的手上,示意她一直都在身邊呢!
“婷兒,我奶奶她懷疑我。”梓童委屈的說。
“怎么了啊?懷疑什么?”
“她懷疑我在談戀愛,你說,我什么都爭取做好,什么都盡力自己擔著,盡量讓她們少擔心,少操心。為什么還不放心我?”伴著低低的抽噎聲,梓童在控訴。
“沒事的,真的。你奶奶只是擔心你,怕你在關鍵的時候放松了學習,十幾年的心血一朝喪,你要明白,別哭了,別難過,好嗎?”葉婷一面哄著梓童,一面在心里嘀咕,“再說,你奶奶說的也對,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不知道,但是你們的關系真的很令人懷疑。”不想,心里想得入神,嘀咕出聲,等發現時,該說的已經說完。梓童睜著無知的小眼睛,渴求似的看著她。無奈,只得接著說,“他對你真的跟對待別人不一樣,而且,你對待他的神態,也跟對待別人不一樣。”
“他,是誰?”梓童真的不知道。
這一次換葉婷傻眼了,這妞怎么怎么點都不醒呢?無奈地向后打個手勢,轉頭向后瞄了一眼,示范了下方向。奈何梓童的笨這時候才顯露無疑。她循著她指的方向巡視一周,一臉茫然的轉過頭,“哪啊?”
葉婷有種想撞墻的沖動,她怎么就不開竅呢?無奈地撕下一張紙,刷刷幾下寫下了“歐文軒”三個字。
“歐文軒?”梓童看到字后愣住了,從第一次見面跟他拱手見禮,到他上課總是溫柔地叫醒她,到考場上的舍生取義,一直到白天他去她的住所的一幕幕全部襲上心頭,原來,有那么多回憶了,可是,怎么樣才是喜歡呢?她真的不懂。
“婷兒,我真的對他跟對別人不一樣嗎?跟子煜,跟克熙都不一樣?”
“真的。”葉婷無比肯定的點頭。
“那會不會是因為我和子煜、克熙他們太熟悉了,而跟文軒不那么了解的原因呢?”
“這個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啊?那誰知道啊?”
“問你自己啊,問你自己的心。”葉婷猶如姐姐一般的教導著這個比自己還大的笨蛋。
“哦。”梓童悻悻地閉了嘴,怎么問啊,問它也不告訴我,問也白問。梓童準備——龜縮。管它外界紛紛擾擾,我自在于我之天地。這便是梓童與眾不同的“龜縮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