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升的長相跟他的聲音一樣呆板讓人一看之下不是很舒服,特別是他那做習慣官后所形成的那種裝的表情,更讓人不舒服。給樓翔打完那個電話,他的心情就不是很舒服了,他聽出樓翔對自己的不恭敬和不屑,他怎么說也算是朝廷一品大員,豈容他一個小小的富人瞧不起。他很憤怒,但是他的憤怒沒有爆發出來。
離歌就在他的身邊,他看著父親,心道,“看來父親大人對樓翔不是很滿意,怎么辦呢?這個小丫頭看來不是很聽話了,我要得到她可不是那么容易了?!彼€年輕,過四天才十九。本來按老家那邊的風氣他是應該做官成家了的,但是因為父親被調到這邊,而且又受這邊風氣影響,因而一直還在讀著書。離歌試探地問道,“爸爸,那個,他不答應嗎?”
李再升看了兒子一眼,冷哼了聲,道,“我李再升要的東西被說他只是蓬萊城一個有錢的平民,就算是當今的天子也得滿足我。哼,不答應,我總會讓他答應的。”
離歌道,“可是爸爸,樓翔好像很厲害,我們昨天派出去的人又被他的保鏢打敗了,爸爸,我們,我們怎么辦啊?”
李再升瞇著眼睛,他長的跟離歌很像,要是表情不是那樣官樣化,會很吸引人的,他收斂著目光,淡淡道,“呂是靠不上了,我們的勢力也不是在這,所以,我們自己不再動手,我們也學學諸葛亮的借東風?!彼衩氐男χ?。
離歌疑惑的看著他父親那種熟悉的表情,問道,“借東風?怎么個借法?”
李再升道,“跟樓翔有仇的人不只是我們一家,在這蓬萊城的三大家族里,恐怕任何一族都想將他給滅了。這是個多事之秋,是互相吞噬兼并的年代。我們只是個外人,所以我們可以在一旁觀看,有的時候稍微給攪和攪和就夠了?!?/p>
離歌似有所悟,他問道,“那我們借誰的風好些呢?”
李再升想了想,道,“范自爭是個好大喜功,聰明的有點過了頭的人,這種人不會收斂,能成點氣候但是不是個能笑到最后的人?!?/p>
離歌道,“那么這個人我們可以不列入選擇的行列?!?/p>
李再升搖搖頭,道,“我們可以拉攏他,利用他來對付樓翔,但是不是跟他搭伙?!?/p>
離歌不解,問道,“不是說他不是個能成大事的人嗎?我們為什么還要用他?”
李再升望著兒子,笑了笑道,“你還小,很多事還不懂。在這個世上你要活下去活的比別人好,你就要吞并別人,但是吞并別人時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廢物或者敵人,有時廢物也會成為你的工具,敵人也會暫時成為你的盟友?!?/p>
離歌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李再升拍了拍離歌的肩膀道,“你不要理解的太多,只要爸爸還在就會盡量把你的未來安排好,把你前面的絆腳石挪開。你是我兒子,李家唯一的香火,你要為我們李家傳宗接代,這就是你的任務?!?/p>
離歌垂著頭,很溫順地道,“謝謝爸爸。但是爸爸,那個??????”
李再升垂著頭盯著兒子的臉笑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丫頭了?告訴爸爸,爸爸可以考慮考慮她是否能成為我們李家血脈傳承的好器皿?!?/p>
離歌點點頭道,“是的爸爸,在學校就她對孩兒最好,也是她最為孩兒擔心了,以前是孩兒太過不屑一顧所以才弄成這樣,其實,其實孩兒真的喜歡她。”
李再升哈哈一笑,道,“好孩子,天下女人多著呢,你是沒有見過,等你見到了你就會覺得那樣的女孩子根本不值得你去追求,一個女人只可以有一個男人,但是一個男人可以有無數的女人。你要記著?!?/p>
離歌點點頭,道,“那么,爸爸,那樓悅那事??????”
李再升瞇著眼睛思忖了一會兒,然后道,“天下間有幾個人可以對我們李家說不,她只是個黃毛丫頭,孩兒,玩玩,扔了,千萬別當真?!?/p>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李再升接過電話,道,“李公館,請問你是?”
龔不凡的聲音傳過來,他客氣地道,“李大人好啊,近日少有問候,不知大人近來身體可好?”
李再升跟龔不凡相對來說熟,但是也不是很熟,他跟龔不凡做過聲音,一塊吃過飯喝過茶看過戲,在蓬萊城里他們算是說的來的。不過李再升看不起這個人,他覺得這人很俗,很蠢,不是干大事的料。在他的思想中樓翔算是最厲害的人,可惜他們走不來,他們也算是走到了對立的陣線上。所以他剛才說要借風,不過是借三大家族之外的風而已。
李再升哈哈大笑,很熱情似的道,“原來是龔老板,好久不見生意可好?聽說你出海了,什么時候回來的?我還好,就這賤命,忙碌的很。”
龔不凡笑道,“你老是大人有大事,哪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呵呵?!?/p>
李再升道,“哪里哪里,龔老板真是客氣了。”
龔不凡含笑道,“事實如此,我龔不凡再想說您的不是也說不了啊。呵呵,這樣吧,明天我在三笑樓做東,請李大人務必到來。”
李再升忽然想起一事來,他笑嘻嘻道,“你請客我一定來。哦,對了,今年那比武大賽不是龔老板家舉行嗎?不知事情準備的如何了?今年的賽事規則獎勵條件以及舉辦地點可是確定好了?”
龔不凡哈哈笑道,“原來李大人對我們這樣的小事也是關心的啊,怎么樣,李大人可是想參加?”
李再升笑道,“既然你們參加了,我也想湊個熱鬧,所以,呵呵,不知道龔老板可允許我這外鄉人參加啊?!?/p>
龔不凡很熱情的道,“當然允許,誰要是不允許我龔不凡第一個打爛他的狗嘴?!?/p>
李再升呵呵笑道,“多謝多謝,那我就參加了啊,這可是一件大事?!?/p>
龔不凡在那邊恩的應了幾聲,忽然壓低聲音道,“聽說李大人跟樓先生鬧了點不愉快,不知此事是否當真?”他很快解釋道。“請李大人不要誤會,我跟樓先生是打小玩到大的,關系還行,在下不希望李大人與樓先生傷了和氣,那么我這夾雜中間的胖子就受不了了。”
李再升的臉上有些不悅,當然是因為手下丟了臉面,龔不凡一問不管有心無心那都是在揭他的短。他的語氣變得冷淡,不過還很客氣,道,“這都是下人們弄得事情,其實也不算什么事情。而且,我近來想去與樓先生提親去呢?”
龔不凡大笑起來,道,“真的假的?你們要成為親家了啊,哈哈,好好,你們兩家玉成好事的時候就是我龔不凡送賀禮的時候。這樣吧,既然是下人在中間弄鬼,我來幫你擺平,正好我挑了個日本武士,我還不知他的實力如何,就權當是測試測試他的身手吧。那么,我們就明日見,希望李大人不要爽約喲。”
李再升滿意地道,“好好,龔老板請客我李再升哪能不去,說定了?!彪娫捑蛼炝?。
離歌皺著眉頭道,“這個人的聲音真討厭,哈哈的,真讓人受不了。”
李再升譏誚地道,“不管他聲音好不好聽,只要是能為我辦事的人,我就接受?!彼D身盯著兒子道,“這個人倒不足為慮,這個人爸爸我見過很多次,雖然不能說將他徹底看清了,但是這個人有沒有能力爸爸我還是了解的?!?/p>
離歌道,“他不是有個兒子嘛,胖嘟嘟的,就像個大肉球,雖然家里有錢,可是還是被一些二流子一樣的小孩子欺負,不成器的廢物一個。”他不屑地輕嗤一聲。
李再升卻很高興地道,“我們剛才不是說要借誰的風嗎?現在不是有人主動為我們做事?哼哼,所以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我們就是勞心的人。”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又響了。
離歌皺了皺眉,問道,“又是誰?”
李再升接過電話,那邊是一個客氣的年輕的聲音,他聽出是誰,他道,“是你啊,為了上次那件事嗎?行,我考慮過了,既然你這么爽快而且又為我考慮,我哪能不答應呢,對對,我答應了,好的好的,你先匯十萬兩到匯豐錢莊吧,我立刻派封電報回去,你放心,我保證他們沒有那么順利的得到東西。好的好的,明天?哦,明天不行,對,很抱歉,那就后天吧,行行,祝我們合作愉快!”
離歌一直不滿的站在一邊,那個聲音比龔不凡的還難聽。
李再升放下電話,嘲笑似的笑了笑。
離歌問道,“爸爸,這個人是誰?你們好像很熟似的?”
李再升鼻子里嗤的一聲,冷笑道,“利用而已,何來熟不熟?”
離歌道,“這個人求我們做什么?爸爸答應他了?”
李再升點點頭道,“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我們為什么不去做?再說錢是他們出,力也是他們出,我們只不過從中使使我們的勢力就可以賺到人情和錢財,多好。兒子,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優勢。”
離歌也很開心,但是他似乎對剛才的人有點興趣,他問道,“爸爸,剛才那人到底是誰?”
李再升不屑地道,“范自爭,一個聰明過了頭的人。”
離歌哦了一聲,他忽然道,“爸爸,這個人不是和樓家作對的人嗎?我聽很多人說范家要崛起,首先沖的人就是樓家。”
李再升點點頭,滿意的看了兒子一眼,道,“你說的沒錯,范家經營的是軍火毒品還有其它,而樓家控制了蓬萊城的主要交通,要把軍火和毒品從外邊運進來那就得通過樓家的碼頭了,可是樓家一向有一條極嚴明的規定,那就是禁止運送違禁品。定這條規矩的時候軍火和毒品還沒有到我們這呢,只是最近幾年毒品和軍火才開始作為生意被經營,所以啊,范自爭的生意就受到樓家的壓制和控管,難以發展。范自爭很想與樓翔合作取得碼頭的股份,可是樓翔抓的緊不肯放手,所以范自爭要崛起首先就得干掉樓家?!?/p>
離歌無知的笑了笑,道,“那我們只是看他們演戲就可以了?”
李再升搖搖頭道,“如果你安于現狀那你坐著看戲當然沒問題,但是如果你想在這蓬萊城有所發展,有統治權,那么你不僅僅是坐著看戲,適當的時候你也得加入他們去演上幾出?!?/p>
離歌看著父親那呆板的臉,心想父親哪里簡單,父親的心機比任何人都深。
李再升目光深遠的道,“彼此利用,看誰能利用過誰,誰就是真正的勝者。”
離歌迷茫的盯著父親,然后低著頭看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