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柳青的屋子里還是那樣的明亮,屋子外是連綿不絕的陰雨,凄涼冰冷的黑暗在光亮的周圍潛伏著。
樓翔聽到找到陳艱后,立馬讓吳彪將自己送過來。他要的謎底也許在今晚就能夠揭曉。為了不出意外,他帶了二十五個人跟著自己。
屋外的各個陰暗的角落都布置上了隨時能奪取人生命的殺手。
樓翔終于又見到了陳艱,他沒有感覺很震驚,也沒有了昔日的憐惜,對他而言,這個人就像是背叛自己的一個叛徒,他沒有報答自己的恩情,反而有要害自己的意思。不然他要是知道對自己不利的消息為什么不來見自己呢?不然為什么他要逃跑躲藏呢?這就說明他心里有鬼。樓翔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柳青給陳艱打了針上了藥,重新包裹了傷口。陳艱的病情已經穩(wěn)定下來了,只是他太累了,還一直昏昏的睡著。
樓翔盯著陳艱那蒼白的面容,露出一副不可琢磨的神色,他問道,“他什么時候能醒來?”
柳青很擔心陳艱收到傷害,可是他已經無能為力,陳艱從自己的家中偷偷跑出去,他柳青已經沒有能力可以將他找回來,現在,只能看樓翔怎么對待陳艱了。柳青道,“你若是要他現在就醒來,那么他現在就可以醒來。”
長龍蹲在門口,一副寡言冷漠的樣子,那個光頭司機依在他旁邊的桌子上,手里拿著把打火機,臉上衣服冷笑的樣子。
樓翔堅決道,“那就讓他現在就醒來。”他坐在陳艱的面前,與陳艱不差半米的距離。
柳青走到陳艱的床前,剛要去喚醒陳艱,陳艱睜開了雙眼,淡淡道,“不用了,我已經醒了,樓先生有什么想問的,你問吧。”
柳青遲疑了下,擔心的看著陳艱,陳艱沖他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
樓翔目光冰冷的看著陳艱,叫道,“你既然醒了那么我們也不繞彎子了,陳艱,怎么說我也救了你一命,我樓翔不要你為我賣命,但是我只想你告訴我,宏昌那件事是怎么回事。”他搭起腿來,身子微微靠在雕花木椅上,雙手交叉放在大腿上。“我想你不會拒絕我吧?”
陳艱直直的看著白紗帳子,心里一片空白,他道,“樓先生的救命之恩,我陳艱就是殺生也難以報答,所謂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先生如此大的恩惠呢!我陳艱一直希望能夠報答先生。”
樓翔厭煩地打斷道,“你能這么想我很高興,但是,我不需要你為我賣什么命,我也不需要你的性命,我只想知道劉峰告訴你的東西,請你直接告訴我。”目光直逼著陳艱的臉。
陳艱輕輕的嘆了口氣,道,“我不想讓先生失望,可是,可是這次陳艱要讓先生失望了。”
樓翔冰冷地地道,“哦,那么你是不想說了?你要知道這件事對我是多么的重要,為了知道這件事我可以做出任何事來。”他嚴肅的說著,帶著不可違逆的強勢。“我說任何事,包括可以逼你說出我想知道的事情的手段。”
柳青有點緊張起來,他來回的看著樓翔和陳艱,可是卻想不出任何辦法。
陳家吐了口氣,道,“先生是不信任我了!”
樓翔哼了一聲,冷冷道,“現在我們還沒有談到這件事上,我要你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說,還是不說。”
陳艱道,“我很想說,可是我又說不了。”
樓翔冷盯著陳艱,他的嘴角下拉著,整個臉拉的很長。
陳艱嘆了口氣道,“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先生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
樓翔的目光里露出殺機,他緊逼著問道,“難道你在救劉峰回來的路上他沒有跟你說什么嗎?你們關系那么好,難道他就不會在臨死前告訴你一些他知道的事情嗎?你最好想清楚。”
陳艱苦笑道,“我們在回來的路上根本沒有說過話,我救他到醫(yī)院之前他就昏死過去,他怎么會跟我說話呢?何況當時情形是那么危機,我怎么顧得上問他什么。”他閉上眼睛,回想起那天救劉峰的情景,他看見自己的時候那個微笑,那句是你,陳艱空白的心里涌起激動的情緒,淚水在他合起的眼睛里滾動。
樓翔不相信的看著陳艱,他向柳青望去,柳青擺擺手道,“我沒有辦法,也許陳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天他受的傷跟劉峰差不多,他只顧得要救劉峰的命,其它的他什么也沒有顧忌了。”他深深吸了口氣,繼續(xù)道,“而且陳艱想必也不知道劉峰在調查的事情,所以他也不大會去關心他劉峰知道什么。”
徐管家也說過相似的話,陳艱不知道也不是不可能,他摸著額頭,有點頭疼,畢竟自己所渴望知道的沒有得以實現,那還是迷,那個范自爭還在牽著自己的鼻子,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他忽然問道,“既然你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逃避我們的尋找?你為什么不直接來找我?”
柳青回答了這兩個問題,他道,“做完手術他就偷偷跑出了醫(yī)院,他是擔心悅兒小姐的安危才那樣做的,當天晚上他回了住的地方,是我在那一直守著,給他重新包扎傷口敷藥,還把他帶到了我這里。”他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沒想到他今天又偷跑出去送劉峰了,我沒辦法,我擔心這小子在外面被人給殺了,所以我就給樓叔你打了電話。”
樓翔有些詫異,他仰起頭看著柳青,問道,“事先你為什么要隱瞞我呢?”
柳青嘆了口氣,有些尷尬地道,“因為我原先擔心樓先生跟那些人一樣也是想殺了他,他怎么說也算是我的一個朋友,事出緊急我只能暫時現將他帶到我家來了。”
光頭司機面露冷笑,手里的打火機啪嗒啪嗒的響著。
樓翔有些不滿,道,“難道他比我還重要嗎?”
柳青連忙道,“樓先生誤會了,樓先生是我的朋友,陳艱也是,你們在我柳青的心里都一樣的重要。”他這樣看待自己的朋友,只要是自己看重的,就像看重自己的紅粉佳人,不管他們是什么出身,都在一個位置上,沒有高低尊卑。“我當時只想保住他的性命,別的什么也沒有想,如果遇到是樓叔,我柳青也會那樣做。”
樓翔平靜下來,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看重朋友的人,他們之所以能談得來,就是因為他們沒有什么代溝和心里障礙,也沒有任何附帶的條件加在他們的友情上。他平靜地道,“好吧,我不責怪你。”他這時又重新省視陳艱,心里盤算著另一個問題,他最后問了一聲,“你真的不知道劉峰查的那個案子?”
陳艱感激的望了柳青一眼,然后道,“我不知道。”
樓翔不再問了,他站起身來,好像打算走了,蹲在地上的長龍也站了起來。樓翔忽然回身問道,“你到底是個什么人?你靠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這就是他的不信任,他信任一個人絕不會讓他所信任的人懷疑自己,所以他也不會問這些讓人不舒服的話。可是他那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法則在陳艱身上已經不適用了,他,完全不信任陳艱了。
陳艱從床上爬起來,他并不是激動或者悲傷,他只是想爬起來回答而已,也許這樣會正式一些。一旁的柳青見了連忙過去幫他,陳艱向他搖了搖頭,自己扶著床架艱難的坐起來,他的臉色很蒼白,高燒還沒有退,穿著那件薄薄的內衣褲受不了午夜的寒氣,他顫抖著,抬起頭平靜的看著樓翔的后背,他說,“我的身份樓先生一點也不會感興趣,而且跟樓先生相信和重用我也沒有關系。我只能說我是一個差點死了,卻被樓先生從鬼門關里救回來的人。我沒有任何目的想要接近樓先生,樓先生能讓我做一些事那是我報答樓先生的機會,樓先生不需要我陳艱做什么那只算是陳艱沒有那個福分可以報答您。”
樓翔聽到屋子外面的動靜,他安排在那的人有的出手了,看來確實有人聞風而動想要除掉陳艱,可惜這個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們白操心了。不過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的玩一玩吧!他向長龍兩人望去,目光中充滿殺意,兩人立刻變了一個人一樣的走出去了。“我們就在這樣的夜晚好好的享受一回吧!”他的心里這樣興奮的想著。他對陳艱道,“你真的沒有什么別的目的?”他掩飾的這樣問著。
柳青也察覺到自己屋子外面的動靜,只是他沒有動聲色而已,他現在最關心的只是陳艱。
陳艱道,“陳艱只想報恩,沒有別的目的。”
樓翔皺著眉頭,道,“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救你并不是希望你報答我,我救你就像給我自己積陰德一樣,我們彼此受益而已。你要是想走你隨時可以走,你想在蓬萊城生活安居,你完全可以當做我樓翔不存在,或者我們根本不認識。”
陳艱嚴肅地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不想欠你什么。”這就是他的最終目的,報恩,然后沒有任何的虧欠。
樓翔驚訝的側著臉,“我不想欠你什么,”以前誰就這樣跟自己說過,胡不歸,他為自己打擂臺贏每年的比賽還有殺人,他到最后只是跟自己說,“你救了我一命,我只是想還你這個恩情,從此,我們兩不相欠。”樓翔回憶起胡不歸為自己做事的情景來,不覺陷入了往日的記憶中。
柳青睜大著眼睛看著陳艱,心里道,“我怎么越來越覺得他是江湖中人了。”他在心里嘆息著,又好笑又無可奈何。
窗戶外緊密的雨滴聲掩蓋不住的慘叫一聲連著一聲,那撕心裂肺,仿佛在地獄里的惡鬼遭受到沒有人能想象得到的折磨和摧殘所叫出來的聲音。柳青從沉思中被嚇了一跳,臉色蒼白的望著樓翔。
樓翔也回過身來,嘴角微微一彎,臉上露出得意和滿足的笑意,這就是他要回敬給對手最好的禮物。他伸手打開門,淡淡地道,“你要這么想我也不勉強,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說的話是真話,這幾天悅兒那你就不要去了,你在這呆幾天,有事我會找你。”也許是因為胡不歸所以他對陳艱還是有了幾分信任,在他的映像中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誓死不渝的為你做事,這種人要的就是問心無愧,心無拘束。他走出屋子在房門前深深的吸了口氣,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可是那個疑惑自己終究還是說出來了。
用人,最怕的就是用到心懷鬼胎的人。樓翔最忌諱這個。
門口的人為他撐著雨傘,一聲不吭的稍站在他的身后。
樓翔漠然問道,“一共解決了多少個?”
那人道,“二十五人。”
樓翔冷哼一聲,道,“吩咐他們全扔垃圾場去,不要給柳青留下麻煩。”
那人應了一聲,撐著傘將樓翔送到車里,看著樓翔的車子走遠,才將雨傘一收,整個人淋在雨中,他目光銳利地向陰暗中掃了幾眼,陰暗中的人立刻出來了。
柳青在床上坐下來,歉然道,“你是不是恨我把你交給他?”
陳艱笑道,“你把我當什么人了,別小看我了,雖然我這個人有點討厭,但是明白事理我還是有的。”他嘆了口氣,接著道,“其實你把我交給樓先生是最好的辦法。柳青,謝謝你。”他誠摯地道謝。
柳青望著他,忽然不客氣地訓斥道,“你現在知道感謝我啦,可你從我這偷偷跑出去的時候是怎么想的呢?你以為你是神仙你不會死嗎?你以為你真的武功高強無人能敵了嗎?你以為就你義氣顧及朋友情感了嗎?你以為別人都是木頭不會擔驚受怕嗎?你以為我的好事就那么源源不斷嗎?你以為你打擾我的好事不要補償了嗎?你以為你受傷了我就不敢拉你去給我向甜甜賠罪了嗎???????”
陳艱捂著耳朵趕緊倒回床上,用被子緊緊的將自己包裹起來。
“你以為你捂著被子我就不說了嗎?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了嗎???????”柳青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絮絮叨叨的數說著,雨還在下,他還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