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翔的車子剛剛停下,徐管家就跑了出來,他打著傘等候樓翔下車。樓翔沒有立即下車,只是淡淡地問道,“他們都來了?”
徐管家點點頭,弓著背道,“那兩位有點急了,在大廳里發牢騷呢!”
樓翔哼了一聲,淡淡道,“現在我是族長,他們輩分再高也得聽我的,發牢騷,發牢騷好啊,我看他們一個個沒事可做了。”他走下車,跟著徐管家一塊進去。
大廳里有三個上了年紀的人,兩個坐在左手邊,神色有些惱怒,左右手邊得老人神態安詳,只是靜靜的喝著茶,手里把弄著三個雞蛋大的水晶球。左手邊靠里的是樓翔的大伯樓景天,在族里的資格算是最老的了,靠外邊的是二叔樓滿福,瞧那臉色和身量就能看出來是吸水煙的主;右手邊那位便是樓翔的岳父樓鄉野,跟樓翔的關系最好了。
樓翔走進大廳,先是朝岳父看去投以歉意的微笑,樓鄉野理解地點了點頭,隨即他朝兩位伯叔看去,那兩人冷哼一聲,很是不滿。
樓翔道,“很抱歉讓大伯二叔還有岳父久等了,實在抱歉,近來碼頭的事太多了,實在不好意思。”他自己在岳父旁邊坐了下來。福媽趕緊端上茶水去。
樓鄉野撫著長須道,“翔兒不必客氣,我們族里的產業巨大,作為族長有的事要忙,我們這些無用的老頭子來打擾也是有些不該的。”
樓翔忙道,“孩兒再忙也不該讓岳父您久等啊,家族的事每天都可以忙,但是大家能聚在一塊卻是很少。”
樓景天輕咳了一聲,他感覺到樓翔在故意的冷淡自己兩人,淡淡道,“能見到族長那倒是我們這些老頭子的福分了,到了九泉之下我們還得好好跟老祖宗夸夸你呢!”
樓滿福冷笑道,“那是,自從我們有了你這樣的族長,我們族里的事,無論大小,那需要我們這些名義上算是樓家的人來操心呢!這倒是你給我們減輕了不少的麻煩吶!”
樓翔淡淡道,“為了我們家族,我身為族長自該兢兢業業克勤克儉不敢有半點松懈,要說為我們樓家創了多少的利益自不敢說,但是為了我們梁家產業的維持與經營出了些血汗倒是有目共睹不敢虛假的,兩位叔伯說到九泉之下為我請功,那當然是兩位前輩對我晚輩的好意,可是居功不敢,只是盡心盡力而已。”
樓滿福的臉憋得漲紅,不斷的咳嗽起來。
樓鄉野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這時道,“翔兒所言極是,身在其位自當謀其政,自問心里無愧即可,有何功勞可言!”
樓景天嘆了口氣,道,“我們不是來爭功過的,鄉野,你也不必爭著為你女婿說話了,你站在誰那邊我們心里都一清二楚,我們之所以請你來,是因為有你在我們可以和氣的談談我們樓家產業的事情,而不是為了爭口舌之快的。”他咳了一下,嗽了嗽嗓子。
樓翔目光炯炯的看著這位大伯對他倒是有些敬佩,他道,“大伯和二叔能來我家本就是樓翔的榮幸,何時我們這些親戚只見竟然這樣生分了呢?今天就談談族里的事,然后聊聊家常吧。”
樓滿福用手帕捂著嘴,一口痰吐了出來,瞧得樓翔直惡心。樓滿福將抱著痰的手帕放在茶幾上,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他吁了口氣道,“敘家常可是不敢,你可是很忙的族長,我們這些殘廢之人哪敢耽擱你的時間呢!”
樓景天見樓翔眼里閃過不善的目光,心里一哆嗦,對這個侄兒倒是有些畏懼,他忙道,“閑話我們就不說了,我們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若是還有時間,族長也不覺得我們幾個老不死的礙眼的話我們就里下來敘敘舊也可以。”
樓翔對那位二叔很是不高興,可是又不好發作,怎么說他是長輩而他樓翔只是晚輩而已。樓翔厭惡的掃了二叔一眼,淡淡道,“好吧,侄兒也正想聽聽到底是什么大事呢?”
樓鄉野閑適的坐在那里,手里把玩著水晶球,仿佛沒有他的事一樣。
樓景天看了樓鄉野一眼,知道要讓他說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自己開口了,他道,“是這樣的,前幾天有幾房反應說,你把我們樓家的一些產業拿來抵押了,你也知道,這些產業雖然沒有分家,但是一直到今都是由那幾房的人在那經營著,每年除了交一些收益算是補償外其他的都給他們過活用的,所以,那些產業也算是他們所有的了。”
樓翔道,“大伯,這就不對了,雖然那幾分產業使他們幾房在經營,而且只要他們交些補償外收益都歸了他們,但是,經營只是經營,說道所有卻不是他們的,用可以,所有卻未必歸他們。”
樓景天有些急道,“可是那是老祖宗為了體貼那幾房定下來給他們的啊!”
樓翔淡淡道,“我也看過老祖宗的遺訓了,也查看了各項產業的詳細記載,確實那幾房為我們樓家做過很大的貢獻,而且老祖宗為了獎勵他們就賜予他們那幾分產業的收益,不過,一,這份獎勵已經有好幾百年了,若說補償早就夠了;二,老祖宗說的是他們經營,而非所有,所以這幾份產業說到底還是我們樓家的族產。”
樓景天忍不住大聲道,“可是你這樣做不是逼他們去乞討嗎?你奪取他們的飯碗,你叫他們怎么來養活一家老小?”
樓翔冷笑道,“大伯,這你就嚴重了,這幾份產業我并未賣掉,只是拿來抵押了而已,他們還是可以經營和收益的,其外,比如那個樓瑞家的,他家三個酒樓,五十畝的土地,還有一個果園,按理說他就是不從船廠拿錢也是綽綽有余的,可是你看看他一家的生活,過的比皇帝老子還奢侈,你叫我那族產來供養他們的揮霍嗎?你再說樓顯家的,他自己吸鴉片,大兒子玩女人,小兒子賭博,一家三個男人,個個不顧家,連老婆女兒都不管不顧,你說我們樓家的族產是給這樣的人花的嗎?”他吐了口氣,喝完半杯的茶,繼續道,“別的我也不說,想必你們做長輩的也是心里明白的很,這幾份族產我已經抵押出去了,我的打算是擴大我們樓氏的影響力,增加我們樓氏族產的收益。”
樓景天被說的啞口無言,硬生生滿肚子話被憋了回去,他拿拐杖在地上狠狠的頓了幾下。
樓鄉野含笑的望著,心想女婿果然不是一般人,對付這兩個老家伙還是綽綽有余的,他自己倒是樂得在一邊清閑看戲了。
樓滿福憤怒道,“你這是強詞奪理,你雖然使是們樓家的族長,可是樓家的大事還得我們大伙的表決才行,哪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樓翔不屑地道,“二叔,我還沒有說你呢?上次在妓院被抓那件事我是不是該在族人面前好好批批你,你說你一大大年紀了哪來那么大的精力,你抽鴉片就抽鴉片吧,你跑妓院樓子里去干嘛,你不害臊我們這些后輩還害臊呢!你還有臉在人家面前說什么‘我是樓家的人,誰敢動我。’”他冷哼了一聲。
樓滿福被揭了老底仿佛被人脫光了衣服在大街上被人指指點點一樣,皮包骨頭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喉嚨里的痰咕嚕咕嚕的響著,全身瑟瑟的抖動著。
樓景天當然是知道這件事的,可是他沒想到樓翔會這么大膽的當著他們的臉面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惱恨的在那里嘆氣,拐杖一陣陣的敲在地板上,震得茶幾上的茶水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樓鄉野愣了愣,他也沒有料到樓翔會這么不客氣,他見樓景天兩人都是很受不了,趕緊出來打圓場,對樓翔不客氣地道,“你這渾小子,這樣的話豈是你說的,別說你只是個族長,你就是天皇老子你也得尊敬長輩,恭敬有禮,我看你是越老越不懂事了。我看這樣吧,那幾分產業既然抵押了,在抵押期內還讓他們經營,此外可以讓他們在別處產業上占個份額領點零頭。”
樓翔知道岳父是向著自己,他這樣說話也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給兩位叔伯一個臺階下,再說他剛才那番話也是一時沖動才說出來的,現在也有些后悔了。他連忙起來賠禮道,“兩位叔伯,侄兒剛才是太過分了,是侄兒的錯,這樣吧,既然兩位叔伯還有我岳父也來說了,那么我就在別處產業上給他們安排一下吧,盡量不讓他們犯難。不過,”他也不能太過讓步,不然豈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我還是希望兩位叔伯還有我岳父能夠辛苦一下,幫忙勸勸那幾房的當家人,不要太過分了,否則我可不能坐視不理,讓他們白白拿我們樓家的產業揮霍而丟我們樓家的臉面。”
樓翔已經讓步這讓樓景天稍微松了口氣,對于樓翔所講的當然也就不能再說什么。樓滿福心里再怎么不爽也不能吭聲了,畢竟樓翔揭丑在前,他要是還敢再插嘴豈不是自討沒趣,所以心里再不服也只能壓在肚子里。
樓鄉野呵呵一樂道,“那么就這樣,我看我們今天的事還算順利,翔兒啊,這樓家的產業你可得細心些,畢竟我們樓氏一脈有幾百號人口,全都指望著這些產業過活呢,要是少有不慎那可是要活活餓死人的。至于你剛才所說的,那正是我們這些老年人該做的事,教人為善,息訟解紛,呵呵,呵呵,我們還不算是個廢物。”
樓翔含笑道,“叔伯和岳父當然不是廢物,你們老當益壯,是我們樓家的中流砥柱呢!”
樓景天也笑了起來,道,“樓翔真是太看得起我們這些老廢物了,不過只要我們還沒有咽氣,我們還是會盡量幫助你辦理好家族內部的事的。”
樓翔站起來拱手道,“那就謝謝大伯了。”他抬頭看了下鐘,含笑道,“這都十二點了,幾位叔伯和岳父一都餓了吧,請隨我用午餐吧。”他做了個請的動作。
樓鄉野問道,“對了,悅兒那個小丫頭呢?怎么不見她,不會是又去哪瘋去了吧?”他笑瞇瞇的,很疼愛這位外甥女。
樓翔含笑道,“悅兒去看望她的女同學了,可能晚上能回來,岳父今天就在這住吧,哦,對了,兩位叔伯今晚就在這住一宿吧。”
樓景天客套了起來,他知道即使他想留下樓滿福誰就是死也不會留下來的,他得跟他一塊回去,樓鄉野怎么說也是樓翔的岳父,而且兩人是一丘之貉,他樓景天算什么人,還是離得遠遠的好。
吃完午飯樓景天和樓滿福就回去了,樓鄉野本來想在這住一晚,但是后來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還是回去的好。樓翔也不勉強,就讓吳彪送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