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趔趄,陳艱已經在門外了。陽光柔柔的俯灑在大地上,藍天白云,鳥雀悠閑地鳴叫著。陳艱呆呆地站在門外,一切仿佛夢一樣??墒撬?,這一切都不是夢,這一切遠沒有結束。他仰頭看著天空,這樣美麗的天氣里,里面居然發生著令人嘔心的事情。心一橫,陳艱大步邁了出去。
他的任務就是讓樓悅安全,他的任務就是讓樓翔放心。他可以的。
花園里的血腥味并不淡,此時,五個黑衣人沒有聲息地躺在地上,石凳和石桌上都濺上了斑斑的鮮血。
繁花稀疏,枝葉正茂,陽光從繁茂的綠葉縫隙里閃著珍珠一樣的光亮。
陳艱停了下來,他的面前是一塊草地,草地不遠處是停車的地方。花園里很安靜,可是安靜隱隱有一種不安的因素。陳艱望著身前不遠處站著的人。那個日本人。
柳生正一淡淡地道,“我說過我今天要找你,不管你在哪,我都要跟你一決高下?!?/p>
陳艱的面色沒有變,似乎這樣的一個人并不是他的威脅,而且他的出現,并不見得出乎他的意料。他也要找他,為劉峰那件事。
“我也跟你說過了,我也要找你,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标惼D平靜地道。
“很好,你能這么想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在你出來前我還在考慮是不是要給你一點時間讓你冷靜一下,但是現在看來,不必了?!?/p>
“這么說來你還很公平。”
“我們大日本的武士道講究的就是公平,不像你們支那人只會爾虞我詐,陰謀算計。”
“那么你來我們中國干什么呢?你要是真像你自己說的那么好,你為什么要殺害一個無辜的警察呢?”
“那是我的任務,你們中國人交給我的任務。我只是替別人做事而已?!?/p>
“替別人做事?難道你就沒有判斷能力嗎?難道你還是一個小孩子不明是非曲直嗎?替別人做事?難道你來到我們蓬萊城只是為了替我們中國人做事的嗎?或者你是有別的目的的?!?/p>
柳生正一的目光忽然一冷,正色地道,“這個跟我們今天的決斗沒有任何的關系,不管我來你們蓬萊城有什么目的,這都不能影響我們大日本武士的形象。”
“形象?”陳艱不屑地道?!靶蜗笫悄阕约赫f成的嗎?是你自己往自己臉上抹金就可以的嗎?你不要忘記,形象是你自己的行為作出后別人給你的評價。你有什么目的我當然管不了,我也不想管,而且這與我要為我的朋友報仇也沒有任何的影響。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你在你的國家你有多厲害,在這我都要打倒你,一定要打倒你?!?/p>
一輛車子忽然疾馳而來,從車庫駛來。鐘雷在車上喊道,“陳艱,別跟他廢話,快上車,我帶你們離開?!编У囊宦?,車子停在了陳艱的身邊。
柳生正一顯然擔心陳艱會溜走,他緊緊的握著刀,準備著若是陳艱稍微向車子移動就要立刻拔刀出擊。他冷笑道,“原來你們支那人最拿手的本事就是逃跑,行啊,你逃吧,要是你的速度有我的刀快的話。”
陳艱譏誚地笑了笑,他盯著柳生正一,然后身子慢慢的,慢慢的向車子移動。柳生正一的目光越來越鋒利,刀被一點一點的拔出鞘來。氣氛在凝聚,安靜中一片樹葉悄然滑落下來,在空中打著轉兒的飄落在陳艱的腳下。
鐘雷忽然拿出槍對著柳生正一,憤怒地吼道,“你他媽要是敢跨近一步我就崩了你!”
柳生正一不敢動了,他的速度能快過子彈嗎?這不是冷兵器時代,跟火藥相比,冷兵器在大多數場合下畢竟已經處于劣勢。他很憤怒,眼睛里幾乎要冒出火花來。
陳艱將樓悅小心的放在了后車座上,他將外套脫了下來,然后蓋在樓悅的身上,隨后他將車門輕輕的關上了。
鐘雷不解地問道,“你這是干什么?快上車?。 ?/p>
陳艱搖了搖頭,含笑道,“有你帶悅兒離開我放心,你先走吧,我隨后就會去找你們的?!?/p>
鐘雷叫道,“你瘋了,難道你還不了解這里的情況?”
陳艱微微笑道,“你放心,我會沒事的。”他轉過身,徑直走到柳生正一的面前,他道,“我說過,不僅僅是你在找我,我也在找你,所以,今天你不必擔心我會逃走。”
鐘雷氣壞了,他在車里使勁的摁了摁喇叭,然后罵道,“你真是瘋了你!隨你吧!”汽車發動了,然后呼嘯一聲穿過草地,徑直駛出花園。
柳生正一開始欣賞陳艱了,他繃緊的神經慢慢的放松,他平靜地道,“沒錯,我剛才確實以為你會逃走,不過看來我錯了,你,我沒有看錯你,選上你這樣的對手,我很高興?!?/p>
陳艱冷漠地道,“你很高興嗎?可是待會你就會不高興了?!彼⑽⒌痛怪^,吹了吹額前的頭發,一股落寞和冰冷傳遍他的全身。
柳生正一察覺到他的變化,他的神經也慢慢的進入了戰斗的狀態。他看著手里的刀,刀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然后他抬起目光,對陳艱道,“那么我們的決斗開始吧!”
陳艱點點頭,道,“可以了?!?/p>
柳生正一忽然皺著眉頭,問道,“你的兵器呢?”
陳艱伸出自己的拳頭,道,“我的身體就是兵器?!睕]有譏諷沒有不屑,語氣平和淡定。
柳生正一嘆道,“看來你是我在中國遇到的第一個高手!”
陳艱淡淡地道,“我希望不是最后一個?!?/p>
于是柳生正一緩緩的拔出刀,他的表情變得嚴肅神圣,他看著幽冷的刀身緩緩道,“我叫柳生正一,屬于自視流一派,請多指教。”
陳艱凝望著這個曾經給自己帶來一些威脅的日本人,漸漸的對他的影響好了些,至少他對于對手是尊重的。陳艱道,“我叫陳艱?!?/p>
兩人的目光碰到一塊,然后柳生正一滿意的笑了,他將刀平舉于肩膀,刀尖還在鞘中,他忽然吆喝一聲,嗖的一聲刀鞘直飛向陳艱,然后整把刀出鞘了。柳生正一踩著木屐步伐極快的沖向陳艱。
一個蝴蝶展翅一樣的造型,然后就是充滿爆發力的肌肉。
呼嘯一聲,柳生正一的人及其刀帶著霸道的氣勢撲到了面前。柳生正一正色道,“我們自視流講究的是一擊必殺,所以,我們之間的勝負會在眨眼之間。”吆喝一聲,他的木屐在半路忽然飛了出去,然后他全身的力量灌注到了刀身。
空氣劇烈的摩擦著,發出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氛圍里仿佛有千軍萬馬一般。
面色的凝重,目光的聚斂,神經的繃緊,力量的爆發,柳生正一忘記了一切,他的精神意念以及他的身體,全部都融在了他的這一擊當中。
勝,和負,這已經不是一個問題,唯一的問題是:是否將力量發揮到了極限。
陳艱的目光凝聚在柳生正一的身上,他的出刀,飛鞘,起步,展臂,還有出擊,這一系列的動作在他的眸子里呈現,然后組成一幅幅的圖片在他的腦海里。他沒有輕視他的對手,所以他的備戰絕不是那么的輕而易舉和簡單了事。
一擊必殺,那絕不是他的空話,他敢這么說,那就是表明他曾經這么做過。就像劉峰被他們追殺那天,他居然在擋過那個人的子彈避開自己的銅錢之后還能夠刺傷自己,這說明他的本事絕不是虛的。
柳生正一已經到了陳艱的面前,他的身影在他的眸子里越拉越大,越來越大,然后刀風吹動著他的頭發,他的衣袂劇烈的飛動著。
柳生正一忽然大聲喝道,“你為什么還不動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刀光凜冽的當頭劈下,鋒利的發出寒光的刀刃將發絲一根根的祈斷。
眼睛突然睜大,陳艱的身影忽然之間飄了出去,刀刃幾乎要觸及他的頭皮的時候,他的身體居然在剎那間飄出六尺遠的地方。柳生正一愣住了,刀劈空了,他愣愣的盯著陳艱,他不明白一個人的速度怎么可以達到這樣的速度,這種速度說明什么,說明他甚至可以跟子彈賽跑。他的臉色變得很蒼白,他在懷疑,當一個人的速度達到了人體的極限時,速度是不是可以算作一種力量。
陳艱在對面忽然說道,“你已經使出了你的絕招,那么現在看我的了?!?/p>
柳生正一看著他,他在想,“速度已經達到了非人的程度,他還會有什么樣的絕技呢?”隨即他就看到了,他看到一團身影像一陣風一樣的沖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他沒有看清到底是腳還是手的東西砸向了自己的臉。他猛然覺得臉好像已經不在了似的,他就飛了起來,他連反抗和防御的時間也沒有,就直接飛了出去。
陳艱的身影飄到他的耳中,“我很想殺你,但是你的禮貌和對人的尊重讓我放過了你。”他砰的一聲重重的摔倒在了一叢花里,眼前一片漆黑。
“好可怕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