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下意識地打開手機。看見方子明昨晚發來的兩條信息,還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方子明打來的。方子明一直在撥打文平的手機。文平沒回信息,也沒接到電話。那一夜,文平睡得很死,忘記一切的感覺真好。可以飄飄蕩蕩,云游天外。為什么不能永遠都這樣呢?為什么要醒來呢?吃過早飯,又去了海邊。白天的大海又是一番景象。熱鬧,充滿生機和活力。各色皮膚都毫不羞澀的裸露在陽光下。裸露得坦坦蕩蕩,裸露得自由自在。
光滑的小肚,便便的大腹,緊繃的皮膚,松弛的皮膚,苗條的身材,肥胖的身軀,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在陽光,沙灘,海水的環抱中,看起來都那么開心那么無憂無慮那么隨心所欲,可是,文平想,在這樣一些歡顏背后,一定會有一些屬于他們自己的秘密和隱私,也許還有太多、太多不為人知的痛苦和淚水。
就像現在的文平,那么安靜,坐在太陽傘下,悠然地看著那些在快樂地嬉戲的人們,波瀾不驚的樣子,又有誰會想到,這樣一個看起來寧靜的女人居然也會在心里翻江倒海?給方子明發信息,告訴他自己在沙灘,看海。方子明卻說:“你昨晚的報復真厲害,我一夜沒睡,傷口又出水了,”拿著手機,無語。
突然就想起了昨夜做的一個夢。看著那些在追逐嬉鬧的人,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那個夢,那個文平醒來時根本就記不起來的夢,好像突然之間就蘇醒過來了。
好像是夢見方子明的妻子閆淑萍,坐了好遠、好遠的火車,在文平現在住的這間旅館找到文平了。閆淑萍找文平鬧了嗎?她哭了嗎?好像都沒有,夢中的一切特別的安寧,特別的平靜,平靜得都不像是真的。
文平告訴方子明我夢見他了,一年多來,第一次夢見他。只是面容很有些模糊。但是文平真的是夢見他了。兩人相安無事,彬彬有禮。他讓我明白我應該退出了,退出這場讓人筋疲力盡的游戲。是的,是游戲。是一場看似平和,暗地里卻硝煙四起,肝膽俱裂的游戲。因為有一座圍墻,高高的,四周布滿荊棘的圍墻,把兩人牢牢地禁錮在里面,牢固的大鎖就是那本紅紅的結婚證,拿著它的人,是沒有資格再去說愛的。誰要說愛,誰要想愛,那么,先爬出那高高的圍墻,再去穿越那遍地的荊棘吧,如果,如果能有這樣的勇氣,也許真的會換來一份自己想要的幸福,但是,多數人,最后只能是遍體鱗傷地歸來。
也許是勇氣不足,也許是還有太多的牽掛。總之,會有太多的人,流著淚,滴著血,捂著傷口,忍著疼痛,回到屬于他自己的地方。文平的腳步已經邁向了家的方向,只是走得還不夠堅定,還有些踉蹌,有些猶疑。文平知道,自己還缺少一把力量,一種把文平徹底往前推的力量。這種力量,應該來自于方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