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因為聊得太晚,木佳眾人便留在了苗家過了夜。次日一大早,木佳和苗影便回了學校,嚴冷和嚴珞落則回了自己的家。昨晚還非常熱鬧的苗家,一下子又變的清冷起來。
“老爺,您該吃藥了。”許叔一手拿著藥丸,一手端著水杯走到苗正雄的身邊,說道。
“又到吃藥的時候啦。”苗正雄轉過身,接過水杯還有藥丸,有些不太情愿的說道:“天天吃這些藥,吃的很煩啊。”
“老爺,煩也要吃啊,為了您的身體啊。”管家許和勸解道。
“唉,我知道。”苗正雄將要放進嘴里,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然后將水杯交給許和,自己一個人站在著偌大的花園里,看著眼前那些美麗的花朵,有些悵然。他對許和說:“孩子長大了,就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圍在我的身邊了。以前不覺得一個人怎么樣,或許是我年紀大了,孩子不在身邊總覺得自己一個人過的挺孤獨的。”
當我們年輕的時候,想到的是奮斗以及拼搏,為了生活,為了事業(yè),我們常常忽略了很多。當我們的父母離開我們的時候,會后悔為什么父母健在的時候沒能給予關懷,為什么總是因為工作而犧牲與父母相伴的日子。等到我們的年華逝去,我們的孩子長大成人,變得和曾經的我們一樣的時候,我們才能體會到當年父母的心境。
如今的苗正雄早已不是當年的苗正雄,現(xiàn)在的苗正雄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在孤獨中等待自己孩子到來的老人。什么功名,什么權力地位,在他的眼里終究比不過自己女兒的笑容和關懷。
“老爺不必如此傷感,影小姐和雪柔小姐都是孝順的孩子,一定不會不管老爺您的。”許和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到來自苗正雄的那一股寂寥的微涼,心也跟著被觸動。
“唉,我們進去吧。”苗正雄扶著許和的手,蹣跚的走進自己的別墅,他的背影佝僂而孱弱。
另一邊,回到家的嚴珞落坐在輪椅上,問道:“哥,雪柔姐現(xiàn)在是單身了,你會不會想要再和她在一起啊。”
嚴冷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心下一片茫然,到底想不想呢?嚴冷不知道,現(xiàn)在,對于男女之事,嚴冷已經沒有當初那么執(zhí)著了。一切就順其自然吧,不去想那么多,全憑著自己的這一顆心做事兒,也許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莫名的嚴冷這么覺得。
“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嚴珞落見自己的哥哥不搭理自己,于是又提高了聲音問道。
“當然有在聽你說話啊,”嚴冷對嚴珞落笑了笑,然后說道:“一切順其自然吧,現(xiàn)在這樣也沒有什么不好的,對嗎?”
“哥……”嚴珞落看著自己的哥哥,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她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差,她真的好害怕自己就這樣走了,看不見自己哥哥幸福,看不見一家人幸福。
“傻妹妹,干嘛這樣看著我?”嚴冷看著嚴珞落那有些暗淡的眼眸,心一下子就疼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嚴珞落的腦袋,語氣出奇的溫柔。
“沒什么,哥,你答應我,你一定要幸福,連帶著我的那一份,一起幸福。”嚴珞落對嚴冷說道,說話時她的眼眶中有著盈盈的淚光。
“傻丫頭,你也一定會幸福的。”就算是嚴冷這樣剛強的男子,在看見自己妹妹日漸消瘦的憔悴模樣,心中依然會泛著酸澀。
“哥……”嚴珞落張開手臂,抱著嚴冷。鼻頭一酸,一顆滾燙的淚珠落下,滴落在嚴冷的衣服上面。
每一個人都知道最后的結果是什么,可是依舊拼命努力著。嚴珞落拼命努力的過好剩下來的每一天,努力地去感受著這個世界體會過的以及沒有體會過的美好。她不是不畏懼死亡,而是明白,若自己注定要死去,那么她希望在活著的時候能夠盡情的歡笑,不讓眼淚在自己以及他人的眼眶中流出。嚴冷拼命努力著想要幫自己的妹妹延長生命,不僅僅是出于他醫(yī)生的本能,更多的是他沒有辦法接受與自己從小到大的妹妹,會先于自己離開這個世間。他的心底有著深深的不甘,也有著深深的無力。即便成為了一名醫(yī)生,依舊會有自己挽救不了的生命,眼睜睜的看著生命之火在自己的面前熄滅,這,就是醫(yī)生的無奈吧。
“哥,別為我難受。”嚴珞落松開雙手,看著嚴冷說道。
“珞落,是哥哥沒用,救不了你。”嚴冷懊惱的說道。
“不,哥,別這樣否定你自己,在我的眼里,你永遠是我最最敬愛的哥哥。”嚴珞落微笑著說道,眼底有著溫柔。生病,讓她明白了很多。有些道理,也許只有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才會明白。
嚴冷沒有說話,只是垂著腦袋。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嚴珞落,每一次當他看著嚴珞落那蒼白無力的面容時,當他聽見珞落因為吃東西而嗆著,咳嗽的時候,他的心便就會碎一次。
“哥哥,我想去一個地方。”心里想起了高塔的樣子,還有那個陽光害羞的男孩,于是嚴珞落對嚴冷說道。
“好。”嚴冷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