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庸庸碌碌,到頭來,終是一場空。
金父的病情并未因為化療得到好轉,醫生說這種情況是很常見的。很多人會因為身體抵抗力不好,而無法繼續治療。也有一部分人,一開始效果很好,卻在中途癌細胞發生轉移或者異變,都是讓人無能為力的事情。就算你一生存下如山的財富,也抵不過一次生命的意外。
明知道情況不太妙,渴望挽留的人也不能放棄希望,治療的繼續意味著經濟的支撐依然不能夠停止。這時候已經瞞不住金母了,畢竟沒有不透風的墻。只是老人家年紀大了,不能太過操勞。辛黎把妞妞交給劉媽媽,不分晝夜地守候在醫院照顧公公。金華是家里唯一的經濟來源,只能公司醫院兩頭跑。
妞妞會走路的時候被抱到醫院看爺爺,懵懂的孩子哪里懂得大人的苦楚與焦灼,看到許久不見的爺爺依舊沒心沒肺的要抱抱。孩子的笑有如給干涸的土地引來一池春水,日日被病痛折磨的爺爺聽著孫女咯咯的笑聲竟覺得精神也好了許多。金父拔下吸氧管,努力想抱抱孫女,卻終是力不從心,沉默片刻,對劉媽媽擺擺手,把妞妞抱回去,小孩子抵抗力弱。劉媽媽辛酸的背過身抹了眼淚,抱起妞妞,囑咐金老爺子,我燉的骨頭湯您記得喝了。金父點點頭,溫暖的笑了笑,勞煩你了。劉媽媽不忍說下去,急急與眾人告別,妞妞見要走,忍不住哭起來。辛黎讓劉媽媽趕緊把孩子抱到外面,妞妞以為又要天天和劉媽媽一起,掙扎著哭喊,爺爺不走,爺爺不走。一時逗樂了眾人,辛黎擦擦小家伙臉上還掛著的淚水,抱了抱女兒,爺爺不走,妞妞乖,爺爺不走。小家伙緊緊的抱著分別多日的母親,黑白分明的眼珠無意識的的掃過每個人,仿佛在確認,媽媽說的是真的。
迷信里講,孩子的話最是靈驗。家屬聽到這樣好的兆頭,多么期待親人真的不會離開。然而,任你從前何等輝煌何等無所不能,在生死間,都脆弱的不堪一擊。
金華想盡一切辦法籌錢,金母為丈夫做所有他喜歡的事,辛黎則變著花樣讓老人在醫院過得舒適開心。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希望再好終是希望。與其寄托給那遙不可及的希望,不如現下給即將逝去的人一生真正的希望與快樂。也只有在這種時刻才會發現,原來,我們以為永遠站在我們身邊的親人有一天真的會離我們遠去。用盡所有的力氣讓自己可以回報他們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已經不需要了。那種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楚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真的明白,其中的悲哀金華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承受。這時候,那些從前的怨恨就會顯得荒唐滑稽。沒有如果去給他后悔,只有拼命地挽留才能淡化心里的自責。
丈夫的痛楚辛黎看著眼里疼在心里,加倍努力讓老人心情舒暢身體舒服是辛黎唯一能夠表示自己對丈夫的支持與鼓勵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