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自己家里,躺倒用門板搭成床上,蒲英輾轉難眠。
大伯曾讓線玲來和她做伴的,可線玲說害怕,一直沒有來。蒲英小的時候膽子也很小。天一黑她就瑟縮著緊拽著爺爺的衣襟,一步也不離開爺爺,就連爺爺上茅坑她都在外面等著。后來爺爺鄭重的告訴她:在這個世界上,只要心里有正氣和光明,就沒有任何神鬼或惡人能侵害到你。這個世道從來都是邪不壓正,只要你沒做虧心事,半夜就不怕鬼叫門。開始蒲英并不懂這些話的意思,但自從她獨自搬回到家里,無時無刻不在念叨著那句話:邪不壓正。她相信自己從沒有做過虧心事,所以不會受到傷害。何況爺爺的身體雖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但他的精神會永遠的留在這個家里,為她驅走黑暗,驅走恐懼。
想到爺爺,蒲英的淚水又開始洶涌。如果有爺爺在的話,那這個殘破的家,就不會解體,他就不會寄養在大伯家......
蒲英真的好羨慕線玲這樣的家庭,有家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如果能讓蒲英和線玲換換,蒲英也愿意早早的輟學在家里,過平凡平靜的日子......
可命運似乎從來不想讓蒲英過平常人的日子。從小她就不記得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樣子,慈祥的奶奶也早早過時了,現在連唯一相依的爺爺也走了,只留下年紀還很小的蒲英,讓他面對著許多的繁雜。蒲英,你能處理好你遇到的各種問題嗎?你該怎樣去處理這些問題啊。蒲英在心里不斷的這樣問自己。
她想起郝建軍,想到這幾天發生的問題。郝建軍那幽默真誠而又略帶揶揄的語氣,讓蒲英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新奇親切和安全。他是那樣的在關心著她,想的之周到出乎了蒲英的想象。一個曾經是那么陌生的男同學為什么會這樣關心自己呢?
“看起來這個郝建軍還不錯,對你也很好,如果將來你們能發展成那種關系,對現在這種情況的你來說,也算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了。”這時第一次在棗樹林和郝建軍幾相處過以后,田清媛對她說的話。
“我們什么也不會是。”當時她就像義正詞嚴的表達自己的立場,可只是這樣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她又想起潘美娟的話,他原來是一個這樣富有的家庭里的孩子,這和她相比,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樣的距離,會因短短幾天的交往而改變嗎?
她又想起老師的那節班會,會像還建軍說的是因為她而開的嗎?
蒲英想啊想啊,想得頭都疼了。最后她想到爺爺,想到爺爺去世時,她所以下定決心活著,就是為了感受生命的美麗。而她的生命是注定和苦難一起降生的,她不想也不能再把別人拉下水。能有郝建軍這樣的異性朋友,已經夠她感激上天的了,她不能再奢求更多。
想到這里,蒲英爬起來,披上衣服,拉亮電燈,給郝建軍寫了一信:
郝建軍
你好
這些天你給了我很多的幫助和支持。我從心里感激你。真的,我的生命中哪怕只有一次這樣的經歷,也夠我一輩子感謝上蒼。我不會忘記,我們曾經是朋友。我會一輩子祈禱祝愿你幸福平安。我們以后不要再來往了,不要誤會,并不是因為你不好或有什么矛盾,我只是不想把我的不幸傳染給你。
蒲英
某年某月某日
寫完信,蒲英才踏實的睡了。在夢里她似乎感覺到一個母親的身影在慈愛的望著她,告訴她她做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