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看到碣石了。它真的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只是顏色黑黑的,表面雖不甚光華,但質地堅硬,雖歷經千萬年,依舊包含著精氣神。只是樣子高高大大的,雖說是石,但卻以山的形式矗立在那兒:有料峭的峰,起伏的嶺,低沉的谷,奇怪的坡,厚重的底。
如果不是在它身上有兩個赤紅的大字:碣石,或許別人回味它奇怪的樣子多看幾眼,但在記憶不會有那么多的故事流傳。
劉東李維康彭慧等人一下子都瀉了氣,
“這就是碣石啊,也算不上多好看啊。”
“走,上去還有一座涼亭,咱們上去看看。”辛鵬說。
潘美娟沒有跟著上去,在不遠處的山路上坐下來,拿出她的紅色的石頭細細的玩膜。
蒲英站在碣石前沒有動。她用手心緊緊的貼在石頭上,像是要感知它的心靈。良久,她轉身緊貼著碣石坐在了雜草叢中,雙手抱膝,抬頭望著橘紅色的太陽,似乎目光穿越的是數萬年的時空。
郝建軍從石頭后面轉了出來,笑瞇瞇地說:“你這人太不行了,我以為你至少會圍著它轉一圈,怎么就坐這兒呢。”
“我有些累了,”蒲英也微笑著說。她這陣子正想找個人說話,更希望是郝建軍。不想總抬著頭和他說話,蒲英把身邊亂草里碎石拾了拾,示意郝建軍坐下。
郝建軍坐了下來,猶豫了半天,伸直一條腿,從褲頭里摸出一樣東西來。看得出他為這一刻,是做了精心的準備的。
“閉上眼睛,蒲英,我給你一樣東西。”郝建軍說話時像個演員。
“什么呀,這么神秘,不閉。”蒲英也微笑地說。
“你這人怎么這樣,配合點嘛。快點,閉上眼睛。”經不住郝建軍再三堅持,蒲英只好閉上眼睛,把一只手攤開另一只胳膊上。
“睜開吧。”
蒲英一看,是一個淡黃色的圓圓扁扁的的小香盒,上面有‘友誼’的字樣,還有一朵精致的花。
“這是什么?”蒲英問。
“那回你不是問嘎啦油是什么嗎,這個就是,只是比那種稍微高級一點。你看你的手裂的凈口子,擦上這個就會好了。來,我給你打開。”郝建軍的話里有擋不住的柔情。
蒲英只好從他打開的小香盒里,揩了一點,摸在手上,她干裂粗糙的小手,馬上變得細膩光滑紅潤。
“你也可以摸到臉上點。”郝建軍側臉看看蒲英。似乎想看看他是否把蒲英感動了。
蒲英的心里確實是掀起一陣難以抑制的激動。但同時理智告訴她:不要!她真的承載不起這份深情。
郝建軍把小香盒蓋好重新放回蒲英手里。
蒲英一只手握緊了小香盒,另一只手回身拍拍身后的石頭,
“你知道碣石象征什么嗎?”蒲英問。郝建軍含笑搖頭,臉上有達到目的得意。
“它象征忠貞堅毅的感情。都說情若磐石,堅不可摧,其實碣石就是磐石的一種。”蒲英自顧自幽幽地說。
郝建軍的目光在蒲英臉上尋問,心想“你就是感動,也不用這樣表態吧。但以蒲英的方式,她就是這樣表態,自己也不會不接受的。”一朵心花盛開在郝建軍眼里。但他依舊靜默不語,因為他知道,論文采自己可不是蒲英的對手。
“可是從焦仲卿和劉蘭芝,到賈寶玉和林黛玉,這些人的深情換來的是千年的傷心。這種傷心即使穿過了千年的時空距離,我們依舊能感覺到那種痛,痛不可擋。這種痛絕不是文學能修飾出來的。”蒲英的話十分沉重。郝建軍眼里的心花,在一點點冷卻凝固,他不知道蒲英要說什么,只好皺起眉,使勁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