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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青春不相信愛情

第二十章二池塘

這個池塘就在學校的東邊,原先也是樹林的一部分。后來一個青年人在結婚的那年,雇挖掘機從平地里挖出這樣一個池塘,然后打井往里放水,然后就養起了魚。據說這是他送給他的妻子的禮物。

在這魯中平原上,水是一件很稀有的風景,而從平地上挖一個水塘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壯舉。當年那隆隆的大家伙,在這里把樹根從深深的大地深處,硬生生的撥出來,然后又一抓一抓挖下去的時候,曾引來了方圓十幾里的男女老少來看稀奇。他們認為自己在見證奇跡,更在見證一個年輕人的壯志凌云。但是沒有人愿意見證這個年輕人的愛情。因為對于這些被生活負荷壓怕了農民來說,如果僅僅是為了愛情,這么大費周折,就太不明智了。

只有蒲英曾非常非常羨慕那個女子。在她結婚的那天,蒲英曾懷著十分的好奇,特特的去看新娘。新娘是個很普通的女子,兩條粗粗的麻花辮子,圓圓的臉。

一晃時間不過過去了五年,那個曾經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和那個年輕人的壯志豪情,早已隨著風刮過去的塵土,沉入了時間的深處。那個年輕人現在和所有的農民一樣,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個女子也和所有媳婦一樣,罵孩子和婆婆吵架和鄰居說笑話。人們忘記了過去,忘記了自己曾經年輕過。也忘記了這個池塘的來歷,似乎它一直就在這里,像所有的天然的池塘一樣。

現在蒲英獨自坐在池塘的邊上。由于多年的風刮雨蝕,這個池塘的邊坡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陡峭,坡度緩和到一個非常柔和的度,甚至在離上堰一米多的地方,還出現了一個小堰,似乎是人為的,實際上是雨水沖刷的結果。

現在蒲英坐在上堰的一個角落里,手里拿一本書,似乎她在看書,實際上,她在等一個人。

遠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三三兩兩的上學的人影在蠕動,由遠而近,然后拐過學校的圍墻消失。蒲英明白,用不了多長時間,很多人都會知道,她一個人,在北風凜冽的池塘邊看書。但愿那個自己要等的人,能知道,能明白,能到這兒來。

“當然,那個人也有可能不知道,不明白,不會來。但至少我等了,這北風就是見證。只是不知道,這北風能不能分的清,美麗的感情里需要包容,還是包容成全了美麗。

在幾片枯葉下面露出一點鮮亮的綠,像一顆亮晶晶的眼睛,在調皮的看著蒲英。蒲英忍不住起身走進它,撥開那幾片枯葉。哦,原來是一顆蒲公英。竟然是一顆蒲公英!

原來冬天也是有蒲公英的!

蒲英只知道春天是有蒲公英的,從來不知道,冬天也有蒲公英。在這陰冷的池塘的南岸,見不到陽光的南岸,守著陰冷,守著積雪,守著枯葉,在這凍僵了土地上,竟然是一株蒲公英在默默的靜靜的安然的守著生命的鮮亮!

哦,這幾乎是生命的奇跡!蒲英忍不住繼續尋找。發現其實生命的奇跡到處都有,蒲公英并不寂寞!因為在這陰冷的南岸坡上,還有幾棵,不,是許多或大或小的蒲公英,有的蒲公英沒有枯葉的庇護,葉片凍得僵僵的,但它仍舊在頑強的,對抗著嚴冬。那種堅強積累在葉片上,竟然泛著淡淡的紫色!哦,那是一種多么動人的顏色!

看看池塘里,厚厚的堅冰白慘慘的,上面是調皮的孩子扔的啤酒瓶和磚塊。因為風化,岸邊的冰與土地已經有了距離,冰沿是千瘡百孔的洞,土地是吸飽了水分的濕潤。

蒲英笑了。她是在替一棵棵蒲公英笑。因為嚴冬、堅冰、凍土、大地,在小小的蒲公英面前,忽然都變得不值一提。

哦,生命!多么偉大的生命!

寂寂閑云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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