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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空境意識流

第四章出獄

五年后。

女子監獄今天一片喜慶之色。或許是因為呆久了忽然要離開的緣故,竟然覺得這個地方原來也是不錯的。女人伸手張開五指看去,熟悉的地方坐落著各色各樣的樹,有些還是不久前她親自栽種的。

經過五年歲月的洗禮,辛憂涔已經出落成一個成熟的女人,雖然身高較之前沒什么變化,但身為女人,有些東西確確實實成長了很多,比如氣質,

她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

對某些方面而言,外貌這種東西,越是出色越容易辦事。

不出意外,今天將會是一個好日子——出獄的日子。

“憂涔,你這么快就收拾好了?”高雅緒一邊收拾自己的,一邊應對前來道別的女人們。

這五年來,高雅緒算是一大姐大了,整個監獄的人都對她畢恭畢敬,至于辛憂涔,這個身邊總是泛著生人勿進氣場的人,除高雅緒外,跟其他人幾乎都沒有什么交集。

“老大,你走了我們會想你的!”一身材瘦小的女人紅著眼說道。

“老大,你保重!嗚嗚···”另一個索性捂著臉跑出去了。一大群送別的人中,高雅緒那兒可以說是哭聲一片。

“好了好了,大家以后出來有事找我,能幫我會盡量幫的!你們保重啊!”一邊說著,一邊費勁兒的往外面擠。

等到終于從一群女人身邊擠出來時,高雅緒沖著久等不耐的年輕女人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轉眼又神秘兮兮。

“憂涔,你出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見她一臉獻寶之色,辛憂涔強壓下心中的松懈之意,努力讓自己保持淡漠。

“我們去大吃一頓,然后玩一整天,去去晦氣!”

已經二十八歲的高雅緒完全一副還沒長大的樣子,興奮地拉著女人的手:“憂涔,陪我去吧!”

“小姐,你多大了?”辛憂涔無語的看著這個五年來沒什么變化的女人,緩緩推開她的手,“其實,你還可以再幼稚一點!”

“辛——憂——涔!”高雅緒拉扯著嗓子氣急敗壞地叫道:“我才是姐姐,你別總是一副比我成熟的樣子!”

“她本來就比你成熟!”

高簡緒從前門走來,徑直接過辛憂涔手中的行李,轉頭對著高雅緒說道:“你就是被爸爸寵壞了才會有今天,走吧,爸爸還在家等著你!”

高簡緒。辛憂涔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忽的揚起一絲苦笑。

提前五年出獄的代價······

高簡緒奉命來看高雅緒時,沖著她笑得一臉莫測。

“做我女朋友,我就幫你!”

女朋友···女朋友意味著什么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一想到可以提前五年出獄,心里卻猶豫了。

五年,一個女人有多少個五年可以揮霍?輸不起,真的···輸不起!

譚時暮,那個花言巧語的男人,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原諒的。要報仇,現在活著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報仇。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這一秒待你柔情似水,下一秒就將你推向萬丈深淵。這個男人也是如此。

她,一個也不相信,也不再相信。包括,喬希境!

“小涔也來吧,畢竟你是我女朋友,遲早都要介紹給父母!”高簡緒一手一個包在前面走著,身后的兩個女人安靜的跟著。

高雅緒很害怕這個哥哥,當然,也很討厭這個哥哥。

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從小到大,高簡緒總是樣樣出色,要不是她媽媽死得早,爸爸也不會在自己十歲的時候把他接回家。

記憶里,爸爸一直都很愛媽媽。

走過那道大門,辛憂涔駐足停在門卡,回過頭來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何杏花。

何杏花離她不過幾十米的距離,可她就是猶豫著不肯過來,一手扶墻不住的向辛憂涔這邊張望。

至始至終,連一句道別的話也沒有。

可是,她還是來為她送別了不是嗎?

整理一下情緒,稍斂心神,沖著前面的中年婦女甜甜叫道:“怎么,花姐不來跟我道別嗎?”

何杏花倚墻而站,幾年過后,她的身體比以前更差了,臉上的皺紋多了幾條,原本略顯肥胖的身體也廋了很多,遠遠看去,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吹倒一般。

聽到這句話,她強露出一個笑容,不知不覺眼淚竟從眼眶中溢了出來。慌忙胡亂一抹,低頭快速向辛憂涔跑去,剛跑幾步卻又停下,緩慢的挪動步子。

這個初識時還是個懵懂的少女,如今一轉眼卻變成適婚女人了,這在她看來,無疑不得不感嘆時光飛逝。

今天是她出獄的日子,可是誰知道她出獄后會遇到些什么事。近幾年來看,她也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十幾米的路程,何杏花仿佛用了幾年的時間才走過來,想著有關辛憂涔的點點滴滴,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

“都說了要叫花阿姨,怎么總是改不過來?”何杏花深吸口氣,故意用厭惡的語氣說道:“你別再來看我了,我真的很討厭你!最好這輩子都別再讓我在這個地方遇見你!”

辛憂涔微微一愣,忽而別過頭不敢再看她。這么近距離一看,辛憂涔才發現這個女人頭上已經有了些許白發,夾雜在滿頭黑發中很是刺眼。這輩子沒怎么享受過母親的疼愛,而這個女人卻像母親一樣照顧著她。

竭力按下心中翻騰的種種情緒,猛地伸手抱住眼前這個年近五十的女人,強忍著落淚的沖動啞聲道:“花姐討厭我,可我很喜歡花姐呢!你還很年輕,我不想把你叫老了。”

何杏花顫顫地伸手抱住這個年輕充滿活力的身軀,淚水再次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傻孩子,哪有人不服老啊!出去后一定要好好過日子,別再糟蹋自己了!”

感受到肩上傳來溫熱的濕意,辛憂涔倔強的咬著下唇,就是不肯讓自己掉淚。在大仇未報之時,哭,是一種弱者的表現。

推開何杏花,女人頭也不回的朝門外走去。

白色的轎車駛出監獄大門,向著市中心方向絕塵而去。推開一切凡塵瑣事,向著既定目標前行。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多少交流。高簡緒專心開車,高雅緒與辛憂涔則安靜的坐在后面看著車窗外。

五年后,這個城市明顯比以前更加繁榮了。光是這些路面的重新設計與修建就知道,這里的經濟也繁榮了。人口量增多,交通發達,這些都是城市繁榮的標志。

眼前的場景一個接替一個的飛速交替,像是在觀賞一場有趣的電影一般。直到遇見第一個岔路口時,辛憂涔清冷的聲音響起。

“停車,我要下去!”

“你要去那兒?”不等高雅緒開口,坐在前方的高簡緒就冷冷問道:“別告訴我,你想反悔!”

“怎么會!”辛憂涔面無表情,不冷不熱的回道:“只是想去跟老朋友打個招呼罷了!”

說著,推開車門,從后備箱里拿出自己的行李,而后徑直繞過車頭:“再說,我只是你女朋友而已,這并不代表我什么事都得經過你的允許。”

說完這句話,又嘲諷的笑笑,轉身向著邊上的一條小巷走去。

“等等!”高簡緒從車窗內探出頭來,沖著正在離去的背影扔出一個手機:“手機帶上,記得接我電話!”

在高簡緒毫不驚異的眼光中,女人穩穩接住半空中翻過幾個身的手機,前行的背影微微一滯,繼而背對著車子大步離去。

“高簡緒,你憑什么這樣對憂涔,就像監視她似地!”高雅緒不滿的叫嚷著,隨著車子的行駛,已絲毫不見辛憂涔的身影。她喪氣的回過頭來,氣憤的砸了一下車座。

“別亂碰我的車,小心我把你扔下去!”高簡緒沒好氣的說道,身體一動不動的專心開車。

“哼——”高雅緒輕哼一聲,別過頭不再理會。

順著記憶里的路徑走,不多時就已到目的地。上樓直向喬希境家走去,眼看越走離喬希境就越近,一想到馬上就會見到他,辛憂涔心底涌出一陣莫名的恐慌。

五年不見,他過得怎樣?想想馬上又痛恨起自己來,明明出獄時就跟自己說好,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的,怎么對喬希境卻如此念念不忘,出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來見他。

究竟是監獄里的生活太過忘記自我,只是想要從某個人眼中看見真正的自己。

不多時,就已來到喬希境家門前。看著這道熟悉的門,辛憂涔恍惚間仿佛回到以前那段沒心沒肺的日子,那時候的一切都好似剛發生不久。

“老公,起來吃飯了!”

屋內一聲嬌柔媚骨的聲音響起,辛憂涔如遭雷擊,驚愣在原地。正欲弄清楚,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來了!”

老公,原來,原來他已經結婚了啊——

原本的興奮瞬間被落寞替代,辛憂涔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幾步,不慎撞到腳邊的一個易拉罐。

“哐當——”

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樓層響起,驚動屋內的人。趕在他們開門前,辛憂涔提著行李逃也似的向樓下跑去。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辛憂涔啊辛憂涔,你真是傻的可以,竟然真的相信希境是個好人,會是個例外。

蹌踉的向前跑著,雙眼充滿驚慌之色。

怎么辦?該往哪里走?辛憂涔的落腳之地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五年就已經物是人非,還有什么會是永恒?辛憂涔,你是個棄兒,沒人要的孩子,徹底的沒人要了······

四樓的窗戶,一張清俊的臉孔面帶痛苦看著樓下那個越來越遠的身影,內心入針扎般難受。

“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放了我父母!”

譚時暮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上的煙,對著男人的臉吐出煙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揮手道:“走了!”

一群人三三兩兩的離開喬希境家,白幻域走到門前,忽的回首對恨恨看著他們這行人離開的喬希境回眸一笑,甩個飛吻嬌聲道:“老公,人家先走了,再見!”

藍歆凌羅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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