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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空境意識流

第六十章物語

從接到父親要回國的消息那天起,五漠北就一直待在家中等待父親的歸來。可是等來等去也沒等出個結(jié)果,就像現(xiàn)在,明明都有人說他下了飛機,卻連人影兒都沒有一個。

要說五漠北的對自己的父親,那完全是一種近乎無奈的態(tài)度。原因很簡單,這個父親不是一般的父親。比如他要求自己跟母親姓,比如從來沒有參加過自己的任何一次家長會,再比如···他很黏自己。

剛想著,迎面撲來一陣冷風,不一會兒,身體已被一個男人抱住,語氣里全是撒嬌的輕言細語。

“漠漠,有沒有想爸爸啊?爸爸想你想得都快瘦成一張紙了,你看看,這層皮又松弛了。啊啊啊,看你這悠閑的樣子就知道你絕對沒有想我!嗚嗚嗚···小五,你看看我們的兒子,他一點也不顧自己的老爸!”說著,變戲法般拿出一張笑顏燦爛的照片,對著照片撫摸,時不時偷眼瞄了瞄男人的臉色,“哇——小五,漠漠不愛我,一點也不愛我,我好傷心,好難過,心痛得無以復加,小五啊,我來陪你好不好?嗚嗚——”

五漠北扶額的看了看這個老大不小的父親,指了指他棕色的西服道:“爸,衣服臟了,好丑!”

聞言,秦歌宴跳腳的站起來,左看右看自己身上一塵不染的西服,嚷嚷道:“哪里哪里?哪里臟了?很丑嗎?真的很丑嗎?我光輝的形象啊——”

五漠北無比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招呼仆人拿出事先準備的衣服道:“先把衣服換上吧!老大不小了,還這么在乎自己外表,你到底有沒有一個身為中老年人的意識啊?”

五漠北話一說完就意識到了不對,等想要反悔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見自家老頭子嘴一癟,立即抱著懷里的照片嚎啕:“小五~~~~漠漠不要我了,他嫌我老了,嗚嗚···我看我要不了多久就會下來陪你了,哇······”

五漠北真的快要崩潰了,奈何這是自家老頭子,再怎么也不可能將他扔出去,所以很識時務(wù)的湊過來哄騙道:“好了好了,我錯了。爸,看在您老人家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年紀一大把依舊風韻猶存的情況下,原諒我這次的無心之失吧!”

“你真的覺得我英俊瀟灑?”秦歌宴眨巴著眼賊賊問道。

五漠北點了點頭。

“風流倜儻,一點也不顯老?”

再次點點頭。

“我就說嘛,我秦歌宴當年好歹也是一帥哥,出去迷死一群女人,就算是歲月也無法奪去我英俊的光環(huán),果然是這樣!”秦歌宴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一點也沒有謙虛的意思,五漠北這次很識趣的沒有反駁,安靜的坐在一邊喝茶。

等到秦歌宴自我欣賞完畢后,這才精神飽滿的往自己房間走去,邊走邊說道:“嗯,那我就神清氣爽的去跟那群老友會會面,氣氣他們,讓他們知道自己有多丑,我有多帥,哈哈哈···”

五漠北獨自坐在客廳對著自家老爸的背影無語凝咽,過來好一陣不見他出來才起身回房。屋后,秦歌宴一轉(zhuǎn)剛才神情,站在窗邊看著蕭條的景色道:“漠北近幾年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身后,管事的男人齊蓓杰立即回答:“除了私底下接觸了憂染南茶館提供的毒品外,并沒有任何不適!”

“憂染南?”秦歌宴蹙眉想了想,將手里的相片扔回書桌上,“去仔細查查,一天后給我結(jié)果!”

“是!”

齊蓓杰屈身退下后,房間內(nèi)就只剩下秦歌宴一個人。斜眼凝視了一下桌面那張笑顏如花的照片,不屑地輕哼一聲。

這樣的女人,怎么配入他秦歌宴的眼。

五漠北在房間里呆了一會兒實在覺得無聊,便起身披上外套出門。近一個星期沒去看喬希境了,還是去跟他打個招呼比較好。再者言,老爸從沒見過自己的朋友,無論如何也要讓見見希境,他一定很吃驚自己會有朋友。

想到這里,五漠北剛毅的臉上漾起點點溫暖的紋線,有朋友真好,至少可以多一個去處。

亂世求安酒吧迎來了閉業(yè)幾天來的第一批顧客。而第一個踏進酒吧的人不是別人,這是高雅緒。

高雅緒進來的時候,譚時暮正在跟安納卿卿我我,一副色迷迷的摸樣,另一邊,辛憂涔好整以暇的喝著酒,直至高雅緒走到面前才懶懶的抬起眼來打量她。

“有事?”

雖然知道辛憂涔生性冷淡,可一下子聽到這樣不帶感情的問話,高雅緒心臟還是狠狠抽痛了一下,更何況這感覺比她看到譚時暮懷抱美人時來得更為強烈。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真是與她同甘共苦五年的朋友嗎?還是說,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廂情愿,那辛憂涔之前對自己的好又算什么?演戲嗎?給誰看啊——!!

感覺到來人壓抑的情感,辛憂涔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不動聲色的放下酒杯,竭力保持語氣疏遠淡漠:“沒事就回去吧,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她不說話還好,這么一說,高雅緒便覺得很是委屈,鳳眼含淚,水汪汪的看著辛憂涔:“憂涔,你是不是討厭我?”

不待辛憂涔回答,高雅緒又哭哭啼啼地抽噎起來:“我知道自己很自私,曾經(jīng)讓人找過你麻煩,可事后我很后悔,我不該不聽你話,愛上一個值得我愛的男人,甚至為他傷害你,我明明,明明最喜歡你了···”倔強的一把抹掉眼淚,高雅緒眼角帶淚的笑了笑,“真是可笑,我居然為了一個男人傷害一個保護了我五年的朋友,所以你這樣對我是我活該吧!”

真好,說出來真好,不然自己一直憋著很難受,更何況,她遲早也會知道吧,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親口告訴她。還不如,親手了結(jié)這段孽緣。

“原來上次真的是你派人來殺我!”辛憂涔平靜的直視高雅緒,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盈盈一笑,“我很高興,你對我坦白了。”

高雅緒呆呆地看著辛憂涔,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yīng)。擦完高雅緒眼角的淚水后,辛憂涔腳步緩慢的走向鄭懷陽,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鄭先生,麻煩你給我安排一間房,從今天起,我要住在亂世求安。”對上鄭懷陽詫異的眼神,辛憂涔用冰冷至極的聲音說道,“是住在這里,不是寄宿,所以不要把我安排在普通房間!”

昨晚因為秦歌宴的緣故,辛憂涔勉強在客房擠了一下,但一直都沒怎么入睡。而前一晚又熬了個通宵,這一系列的事兒下來,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況且,秦歌宴雖然沒有明說,但他一直都沒說讓自己離開,或者不過分的說,即使離開了,哪里落腳哪里倒霉。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老實的呆在這兒,看看他下一步會做什么。

腦子里轉(zhuǎn)了好幾圈,鄭懷陽還愣在當下,呆呆看著眼前這張臉出神。譚時暮知道他走神的原因,立即松開懷里的佳人整理一下衣角道:“我?guī)闳ィ ?/p>

語畢,拍了拍鄭懷陽肩膀指指后面的安納,一步跨至辛憂涔前面帶路。路過高雅緒時,譚時暮頓了一下,而后輕輕拋下一句話。

“你真的很會找麻煩!”

高雅緒不解的看向他時只剩下一個堅毅的背影,凝視期間,辛憂涔已經(jīng)重新站到她的面前:“跟我來!”

亂世求安位居整棟樓層的三樓,鬧市區(qū)的風景絕對談不上什么優(yōu)美雅靜,有的只是熱鬧與孤獨。一個人時你或許感覺不到什么孤獨感,可一旦身在人群中,這種孤獨感就會被無限擴大,直至將你淹沒。

所以,辛憂涔看到高雅緒時,心情很糾結(jié),想著用冷清的語氣將她逼走,誰知竟然弄巧成拙,乃至到現(xiàn)在,又想要她陪了,而且是很想很想。

真的,好困!

“你就住這里吧!”譚時暮指著309號房間門說道,“我在你隔壁,有事——算了,即使有事,你也不會找我吧!”

自嘲的笑了笑,譚時暮背影深沉的掠過辛憂涔身邊往樓下走去。頓了一下,辛憂涔推開門進去。現(xiàn)在還是大白天,在外面呆著還不覺得,一進屋子就感覺身心疲倦,困頓得想要立刻閉眼睡去。

于是,辛憂涔快速拉過高雅緒,動作迅速的關(guān)上門,倚在門上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道:“我先睡一會兒,有事等我醒了再說!”

感覺她滿是疲倦的聲音,高雅緒明理的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進洗手間幫她弄盆水出來,等到她滿屋子翻遍后地找到毛巾后,辛憂涔已經(jīng)和衣躺在床上睡著了。微微嘆了口氣,高雅緒捏了捏手里擰干的毛巾,顫顫地伸手想要幫床上的人擦擦臉,還沒碰到,就看見辛憂涔剎那睜開的雙眼。

雖然迷糊,但一看到高雅緒手里的毛巾和她緊張的臉色,辛憂涔很干脆的再次沉沉睡去。這兩天太疲倦了,連續(xù)兩天沒睡覺,再加上神經(jīng)一直處于緊繃狀態(tài),辛憂涔是真的感到累了。

“我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余下的話呢喃在囈語中,聽到她細細的呼吸聲,高雅緒猶豫了片刻,還是硬著頭皮擦了擦辛憂涔的臉,而后迅速收回來攏至胸前,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不敢直視女人安心的睡顏。

仔細想想,高雅緒似乎從沒打量過辛憂涔的睡顏,雖然跟她一起睡過,因為自己賴床,幾乎可以說沒機會看到辛憂涔的睡顏,可現(xiàn)在居然得以光明正大的打量,而且,在她臉上畫點什么也不會知道吧!想到這里,高雅緒不禁笑起來,上翹的丹鳳眼也有神了不少。

倏地,收起笑容,高雅緒木然地站起身來,站到窗前凝視一會兒后,關(guān)緊窗戶。

拙硬的電線桿下,喬希境面無表情的收回手里的笛子,修長的手指撫上碧綠通透的玉制笛身,嘴角緩緩向上揚起,停留片刻后轉(zhuǎn)身離去。

藍歆凌羅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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