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莫要顛倒是非!”從王五略微顫抖的咆哮中,辨別出他不服卻又微弱的氣勢,“郡主親從與秀才風輕揚齊齊指認你,怎的還能有錯?”
彼此言辭鑿鑿,局勢很不明朗啊。周生生看得一頭霧水,又著實為弱柳風般的郭兔寶著急,小手不知不覺間求助般地拽上寒霜的衣袖,此番信任之舉,為寒霜平添上幾縷好心情。
他微含笑意的眸光深邃幽黑,神光離合:她攜款潛逃,本在他意料之中,并不以為然;至于再次相見,這無意識地投懷送抱,如此自覺,他頗滿意。
周生生似是驀地想起什么,隨即從寒霜懷中抽離,明亮雙眸直直地瞪著寒霜,無聲地控訴道:他們竟然尊你為侯爺/那你的身份豈不是很高貴/你怎么不早說呢/還有如果這位姑娘是無辜的你能幫幫她嗎/
寒霜回遞上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亦無聲地攤牌道:你從未問及我的身份我又如何搶答/宣楓二國向來互不涉國事/你遇上的這女子若當真觸犯楓國刑律/本侯不會明面上出手保她/但若你覺著這姑娘討喜想留她下來/本侯可暗中渡她以供伴你左右。
寒霜將周生生輕攬入懷,安撫地輕拍著她的肩,又細細打量著兔寶的傷痕與衣著,誘問道:“試著平復心緒,慢慢回憶昨夜的所見所聞。”
“郡主并非民女所殺,而是風輕揚親手所刺。”腎上腺素激增之下,郭兔寶明顯的難以平靜,只知反復搖頭、來回地重復一句話。
“胡扯!”王五向前大邁一步,質詢道,“風秀才頗得郡主喜愛,前程似錦,何故欲刺郡主?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何能行刺郡主?”
“郡主絕非民女所害!民女對天起誓!”兔寶高豎食中二指,眸光愈發慌亂,不知從何詳細解釋,水汽在眼眶中來回打轉。
周生生垂眸靜默,一瞬之后,起身走近兔寶,面對面蹲下。
她抬手為郭兔寶捋了捋散亂的發絲,柔聲道,“我們一起試著回憶事發過程。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可好?”
郭兔寶重重點頭。
“郡主被殺之際,你可在郡主房中?”
“在。”回想兇案現場,兔寶不由得一陣哆嗦。
“為何要去找郡主?”
“兔寶并非去尋郡主,而是為尋風輕揚。”
周生生向寒霜眨巴眨巴大眼睛:那個姓風的想來有問題/賊喊捉賊信口雌黃栽贓嫁禍/你能幫忙搜集有關罪證嗎/沿著風清揚追蹤下去指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寒霜笑容清淡軒朗,眉眼之間顯是允了。
他抬手示意傲安,一方面要收集或制造有利于郭兔寶的反證,另一方面派人知會麓弓縣衙前來收人。此案畢竟涉及多國利益,擺在明面上處理更便于借力打力。
“你敲門求見風輕揚,誰為你開的門?”
“兔寶未自房門入室,而是由一位好心大哥從窗口送入廂房。”
“那位好心大哥,是誰?”
“兔寶不識。”
“那他為什么送你進廂房?”
“好心大哥是從鏡花驛的打手處救下兔寶,聽聞兔寶境遇凄苦,凜然相助。”
周生生已然吃驚,眸光閃爍仿佛在向寒霜確認:天底下哪有這么湊巧的事/這是案中案嗎/總覺著有些借刀殺人的嫌疑/但似乎又像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一環套一環/
寒霜不露聲色地微微點頷,回應道:借刀殺人,你猜對了。
“你指認風輕揚為真兇,可有親眼目睹他行刺?。。。他行刺之兇器你可還能找到?。。。凈敩郡主與風清揚之間發生了怎樣不愉快的事?。。。郡主的尸體為什么不見了?。。。在你暈倒之前可有再聽見些什么?。。。”
一問一答之間,一個時辰過去了。
-----------------------------------------------
那是一輛極盡華麗之能事的馬車,緩緩駛向龍潭古鎮。
諸葛嫡坐于馬車中,靠著軟墊上,一頭墨發隨意地挽起,素衣廣袍,軟靴大袖,手持一本書卷,手拄著額頭,靜靜地看著。
忽的,一抹袖珍的白色身影靈巧一掠,鉆進馬車。
是軍用白羽信鴿。
諸葛嫡卸下鴿爪信筒,展閱,清秀挺拔的字跡隨即映入眼簾。
“凌霄侯至,冠其妻名。納入寒營,監而不得。凈敩案啟,楓懿入局。韻章深入,以待指示。”
諸葛嫡一身華麗的藍紫色錦袍,領口處帶著一各墨黑色的貂毛,衣領微敞,男人健美的體魄在迷亂的燈火下顯得有幾分誘感,他習慣性的瞇起雙眼,眉心處有一絲玩味的輕蹙,靜靜的流光在眼眸深處涌動,像是一只正在思考的狐貍。
多好的時機,諸位且都來聚聚。
嫡,便在龍潭恭候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