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舞的日子總是過得格外的快，發布會如約而至。

沈黎這天緊張得有些夸張了，一直跑廁所，唐秘書看不過去了直接拉住她：“你慌什么啊？老板不也在嗎？他的臨場應變能力你還信不過？就算真有什么岔子他肯定也會處理好的，你別這么緊張啊！”

這時候祝亦陽已經換裝出去跳他那支獨舞做開場了，沈黎躲在后臺看到他舞動的背影，才終于說服自己冷靜下來。

相信他，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此刻前臺全場昏暗，只留一束光打在舞臺中央，而他就站在那束光中，一如他平素給人的印象，仿佛自帶光芒，猶如太陽。

人們其實從未忘記他在舞臺上的耀眼光芒，只可惜有時久旱需甘霖，太陽自動隱退在云層深處，再看到他舞動奇跡，實在是很難得。

祝亦陽很快跳完那支開場舞，回后臺來簡單換了裝，然后看向一直盯著他的沈黎，半晌終于朝她伸出了手。

被他牽著手出場，可想而知此刻的沈黎有多么讓人羨慕甚至嫉妒，但她這一刻也忘了去想這么多，眼里心里，滿滿當當都是他。

因為是他的舞伴，沈黎得以最近距離地觀賞完祝亦陽的舞姿，此刻臺下掌聲雷動，她甚至能聞到他頭發上發膠的氣味。

祝亦陽在最后并沒有像以往任何一次排練中的那樣，單膝下跪親吻她的額頭，而是當她軟下身體之后，雙腿跪地牢牢抱緊她，給了她一個有力的擁抱。

一個帶著發膠氣味，帶著夢想的力量，帶著他全身心投入的擁抱。

沈黎此刻終于明白，那一天他特意帶她看一場經久不放的電影，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情。

電影的最后，男主角獨白道：“我想終生做一個舞者，那是不可能的。我失敗了，你將來也會，你會衰老，容貌丑陋，骨節酸痛，戴上假牙，視線模糊。你會想念舞臺，觀眾，發膠的氣味，那種躍躍欲試的心情，那時候你會像我一樣，和人生講和。那時候你會碰到另外一對充滿理想的年輕人，不要像我，對他們好一點，教他們，讓他們繼續跳下去，那是值得的。年華老去，舞者的美和勇氣長存。”

和祝亦陽一起謝幕之后，沈黎淚流滿面。

回到后臺之后唐秘書簡直要瘋了：“啊啊啊好久沒看到老板跳舞了啊啊啊！還是跳得那么銷魂啊啊啊！沈小黎你跳的也好好啊！你們的配合簡直堪稱經典！”

她也挺久沒有發出過這么邏輯清晰的感嘆了，沈黎情緒依然激動，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化妝師直接上來幫她卸妝，等卸完妝后再溜回觀眾席，祝亦陽那支因為觀眾不肯離場而臨時加場的舞，剛好跳完。

沈黎看著舞臺上那個以斗牛士經典姿勢做endingpose的男人，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這也許就是他在最輝煌的時候選擇激流勇退，改行當老板去捧紅新人的原因。

他是真的熱愛舞蹈，熱愛到已經不顧自己，拼了命地想找到最好的舞者，把最好的舞姿展現在觀眾面前。

剛止住的淚，再一次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