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子正離開了座位，驀地跪在了我面前，痛哭流涕：“暮兒，不是這樣的…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啊！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不關你的事！”

錯？其實我們每一個都做錯了，才把局面弄成今天這樣。但是，壓死駱駝最后那根稻草的人，不是你。我都沒有怪那個人，那又有什么立場來怪你呢。

“不論是誰的錯，其實我都已經無怨了。于你也好，于墨一也好，于眾人也好。”我拉起子正，一字一頓的對他說，“這便是我的命。”

子正滿眼淚光的看著，任由我扶著，他還想再說什么，卻被我寧靜的表情定住，最后只是深深的看著我，沒有再言語。

過了許久，才似是無奈的嘆道：“暮兒，你還是那么善良。”

我轉眼輕笑，眼底有不易察覺的悲傷。子正，其實這不是善良，是別無選擇。

當故事已經發展到不可磨滅的高度時，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再掙扎，順勢而為。原來的我可能會反抗會掙扎，但現在，經歷了那么多事情以后，經歷了一輪又一輪的強性打擊以后，我整個人生變了，我的一切都變了。

想到這，我便笑了。我們最后都不得不選擇最艱難的路走。

子正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異樣，猛地反手抓緊我，慌張的問：“暮兒，你想做什么？！”

我的手被他抓的生疼，可也沒有掙扎，反而望著他，緩緩地說：“子正，我這條命是墨一救的，可我卻也不欠他了。如今我來找你說了這些話，也算是不欠你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擦拭眼前的淚，擦了一遍又一遍，卻怎么也擦拭不干凈，反而臉上越來越濕潤。

“現在我終于誰都不欠了。現在我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東西，我沒有理由再逃避了。”

話音才落，子正突然一把攬過我，緊緊的抱在懷里，在我耳邊哭著低語：“暮兒，不要做傻事，答應我，不要做傻事。我們欠你的都太多太多了…”

我順勢靠著子正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卻不再言語。

有一點墨一算謀策對了，我是仙體，就算是我成了妖神，我依舊帶著仙體。所以，我根本不可能殺人，我的神識就放在那里，我無法違背。

這應該是墨一最壞的打算了吧，就算我最后脫離了他的控制成為了妖神，我也不會去傷害他的天下眾生。

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也要殺我。

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酒精開始在揮發，思緒也開始在漂浮。

這一次，我夢到的不再是鮮血淋漓的悲傷，不再是心臟酸楚的離別。我夢到了忘川，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

我在大片的妖冶的曼珠沙華中奔跑，墨一負手在一旁靜靜的笑著看著我。蔚藍的天空印出了我們純粹的笑容，那笑容散落到了鮮艷的曼珠沙華中，散落到了空中飛舞的蝴蝶翅膀之中，散落到了我們彼此的最柔軟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