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笑著，忽然眼角一陣久違的濕熱。

我以為我不會再為他哭了，我以為我心已經麻木的失去了直覺。可我看到他孤零零一人面對眾人的質問和批判時，我竟然痛心了。

我只不過讓他經歷我所經歷了一切，只不過讓他將虛偽自私暴露在眾人面前，可我忽略了，在恨他的同時，我也在愛他，看到他這樣孤零零的站立在風口浪尖上，接受著他深愛的眾生的道德批判時，我也會難過。

突然，我有種受夠了這一切的感覺。

那好吧，讓我親手來結束這一切吧！

在大家毫無防備之時，我憑空化出一道訣，將站在大殿里的眾人牢牢圍住。

天帝最先反應過來，大呼一聲：“不好，是困獸訣！”

困獸訣是為了困住蠻荒猛獸常用的法訣，但蠻荒毀滅以后只有我幸存了下來，自然是熟悉這個法訣的，可惜如今九天再也沒有兇狠過蠻荒的猛獸，所以根本派不上用處。如今，卻被我生生的拿來困在眾人。

不過也不枉困獸訣的名聲，一次困住了那么多仙鬼妖人。

待眾人反應過來之時，都已被牢牢捆住，動彈不得。就連施法也破不了此訣。

“暮兒，你要干什么！”

墨一朝我大吼一聲，眼里似要噴出火來。

我卻訕訕地笑了，如同當年身為狐妖的那般純潔無辜：“他們指責你，我便替你殺了他們可好？”

一陣風出來，將我與他的嫣紅的喜袍吹的獵獵作響。

他緩緩地道：“你是仙胎，你不會違背你的本性殺人的。”

一時間，我大笑出聲，臉上猙獰的可怕：“墨一，你終于說出你最后的王牌了。”

“我知道我殺不了人，就算是殺了我也會違反本性，最終下場也會受到天威的譴責斃命的。”

“所以我一早就想好了，我毀了你一心一意守護的天下蒼生，我自然也隨著他們去了，然后這天地間獨留你一人可好？”

墨一身體倉皇地向后退了兩步，一臉驚恐的望著我。

“你竟然…如此決絕！”

看到他這樣，壓抑許久的憤恨脫開而出：“我決絕？那你豈不是做的比我還要好！天劫場上，天牢之中，妖界門口，還有在天淵里面，哪一次不是你的決絕讓我痛不欲生，哪一次不是你的決絕逼我不得不走到今天！”

“墨一，我沒有殺過任何人，可天下人都想殺我。我沒有算計過任何人，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我。我以為我可以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可你們呢，你們誰都沒有放過我！”

我掃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每個人皆是面色一懼，不敢正眼看我。

而墨一更是一臉痛心，眼神空洞的站在原地，和以往的淡定自若判若兩人！

我得意的看著他的樣子，眼睛卻越來越酸脹，更多的眼淚滾滾而落。

“可是我愛你阿…”

墨一嘴里說出短短的幾個字，第一次，第一次他親口說出了我愛你，可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我幾近絕望地大吼一聲，響徹云霄！

“我不要你的愛！你的愛只會讓我更加的痛苦！”

“墨一，殺了我，只要你肯殺了我，所有痛苦都可以煙消云散，我們之間所有的愛恨情仇都可以解脫了。”

“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下不了手…不要逼我！”

“因為，你曾經也是這樣逼我的。”

我站在風口上，一身紅色的衣袂隨風舞動，像一枝搖搖欲墜卻又滿目驚艷的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