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擔心死媽媽了!”
林安然罵著,眼淚止不住地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抬起的手很想很想狠狠滴胖揍一頓這個到處亂跑的女兒。
這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聽到她不見了的消息,她整個人那種仿佛瞬間掉入深不見底的黑洞里,無邊的恐懼,又不知所措,身體里所有的細胞也都瞬間失去了任何思考力。
不見了她,她會瘋掉!
狠狠的瘋掉!
但手掌打落了一巴掌,就再也提不起力氣去打第二巴掌了,她整個人也如同被瞬間抽空了所有力氣一樣,蹲了下來,緊緊地抱著被打疼了屁股,扁著小嘴,卻不敢掉一顆金豆子的舟舟。
所有心驚膽戰的責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有驚魂未定地嗚咽低喃:“下次不許亂跑了,知道嗎?”
“乖乖的,知道嗎?”
“你會嚇死媽媽的,你知道嗎?”
林安然緊緊抱著仿佛失而復得的女兒,眼淚止不住的流,心里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舟舟也似乎知道自己錯了,看見媽媽抱著自己的小身子哭,盡管屁股仍覺得火辣辣得疼,但她不敢喊疼,肥嘟嘟的小手指頭輕輕地擦著林安然臉上的淚水,懂事地說:“媽媽,你別哭,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亂跑了。”
稚嫩的小嗓音,很軟糯,很乖巧,知道自己錯了,在保證:下次不會再亂跑,不會讓媽媽擔心,也不會讓媽媽哭。
林安然抬手撫了撫舟舟也流著眼淚的小臉,虛驚一場地想對女兒說一聲“乖”,突然間感覺迎面襲來一股凌厲的冷冽,如寒冬里的冰刀一樣,嗖嗖嗖,向她冷酷射來。
林安然整個人打了一個冷顫,突然想到了什么——
下意識,猛地一抬頭。
還蘊著淚水的眼睛和顧津衡那一雙早已驟然泛起驚濤駭浪的黑眸,隔空對視上。
看著顧津衡如覆了一層冰渣的陰沉俊顏,林安然心猛地一慌,知道顧津衡是把她剛剛自稱舟舟“媽媽”的話,給聽的一字不漏。
林安然是一只手撫在舟舟的背上,緩緩站起身來,凝視著眼前的男人,呼吸急促,窒息,心口的跳動很快,很慌,也很怕,也有著一絲的期盼。
他最終還是發現了,她和他的孩子。
被輕摟著的舟舟感覺到媽媽身體好像在發抖,她仰著小臉想問媽媽是不是冷,卻看見媽媽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后面。
舟舟下意識轉過小臉,下意識順著媽媽所看的方向看去,見是剛剛幫自己上廁所,唱歌給自己聽,還是抱她洗手的好看叔叔,頓時開心地咧著小嘴脆生生地叫了一聲:“爸爸!”
舟舟喊的這一聲“爸爸”,不僅把林安然的整顆心跳給喊停了,就連顧津衡也被喊得呼吸猛地一窒,一貫冷漠霸道的俊顏覆上了一層不明情緒的復雜之色。
原先僅僅一時恍惚覺得小女孩的狡黠和林安然有那么一點的相似,現在,他覺得,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怪不得那么會莫名纏人,怪不得那么會裝可憐,那么的讓他見鬼的腦抽……
原來這根本就是全得了眼前這個可惡女人的遺傳!
看著年僅四歲小模樣的女孩,不知道為什么,顧津衡突然有些膽怯了,垂在身側握拳的拳頭也微微發抖了起來了,因為,他突然覺得,小女孩的鼻子,很像很像。
四歲的年前,她是在五年前和他分的手。
算算時間……
他不喜歡小孩子,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做好安全的防護措施,偶爾情到濃時,一個情不自禁,盡管自責,又舍不得,但他還是會狠下心,做男人不該做的事情,哄她吃事后藥。
但現在,看著那么一個精靈可愛的小人兒,剛剛他都還那樣親密地抱著她,那一團柔柔的,軟軟的小身體,仿佛還余留在手掌里,很舒服,很驚喜。
還有,很不知所措。
這是他的孩子嗎?
是他和她的孩子嗎?
那一小團東西看起來感覺好小,不過四歲。
是啊,四歲了,那就是證明他被某個可惡的女人騙了整整四年!
顧津衡狂喜過后,胸腔里迅速蔓延開一片熊熊大火,骨節分明的大手不由加大力度地捏得咯吱響。
這個可惡又該死得女人,她到底對他隱瞞了多少事情?又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她最好,乖乖的,好好的給他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的交代,否則!
顧津衡陰沉著俊臉,握著拳頭,如黑夜里的撒旦一般,一步一冷冽地朝林安然慢慢走近了過去。
卻聽舟舟小心翼翼地用著自以為只有媽媽能聽到的聲音說:“媽媽,舟舟不是隨便叫人爸爸的,是因為這個好看的叔叔剛剛幫舟舟上廁所拉粑粑,還唱歌給舟舟聽,還抱舟舟,給舟舟洗手,媽媽,你別生氣,舟舟下次不敢再叫他爸爸了。”
看著媽媽和平時不一樣的臉色,舟舟還以為媽媽生氣她隨便叫人爸爸,因為哥哥對她說過了,不要隨便叫人爸爸,媽媽會不高興的。
不再叫他爸爸?
那怎么行!
顧津衡低低一蹙眉,此時的他修長的雙腿在林安然的面前,站定,中間隔著一個小人兒,面對面地站著,凝視著對方。
兩人的臉上都流露著一股激動又期盼的情緒。
不同的是,林安然臉上帶著心虛的慌,而顧津衡則帶著興師問罪的怒。
見媽媽沒有出聲搭理自己,眼睛直直地看著好看叔叔,好看叔叔也直直地看著媽媽,他們兩個人好像,都把中間的她給遺忘了!
不過。
舟舟仰著小臉,看著高高站立在自己對面的好看看,漆黑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忍不住冒起了一顆又一顆花癡的紅心泡泡。
這樣看著好看叔叔,好高大!好威武!
要是頭上插滿棒棒糖,身上冒滿爆米花,還有兩只大手都拿著她最愛的巧克力冰淇淋,就更高大!更威武了!
如果讓顧津衡知道,自己的女兒擅自在他高冷英俊的形象上,加了棒棒糖、爆米花和冰淇淋,只怕他是會一口鮮血吐出來。
當然,吐了鮮血,他應該會腦抽的真給自己的頭上插滿棒棒糖,身上冒滿爆米花以及冰淇淋的。
有一種父愛,叫做甘之如殆。
就在顧津衡再也裝不了高冷,骨節分明的大掌一把用力地捏住林安然的手臂,要林安然好好給他解釋交代清楚中間這柔軟一團的小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舟舟那只肥嘟嘟的小爪子也拽住了他的右手,那柔軟又帶著溫熱的觸感,讓他臉上對林安然的戾氣瞬間收斂,低眸看著腿前的小家伙,想來冷漠霸道的眼神里不自覺地染了一抹溫柔之色。
只聽舟舟可憐兮兮地說:“叔叔,你快幫我解釋一下,我不是故意要叫你做爸爸的,我是因為你幫了我,但你又太老,舟舟不合適以身相許,才叫你爸爸的……”
可是說著說著,舟舟漸漸被顧津衡那張溫柔得俊臉給迷得連自己最愛吃的棒棒糖是草莓味都忘記了,仰著小臉,癡癡地看著顧津衡,突然小身子一正,腆著小肚子,咧著小嘴,吐字清晰地對顧津衡說:“叔叔,我叫林睿舟,林是雙木林的林,睿是聰明睿智的睿,舟是悠悠泛舟的舟,我今年,我今年……”
聽著女兒一板一眼的自我介紹,林安安頓時有種想不認識這小丫頭的沖動,因為小丫頭的花癡病又犯了,也不知道這小丫頭到底是遺傳了誰,一見好看一點的帥哥,就犯花癡!
再看女兒停頓下來掰著自己肥嘟嘟的小手指頭算著自己的歲數,不等她吐槽女兒算數這么差,又是遺傳了誰,只聽舟舟稚嫩的小嗓音大聲地告訴顧津衡:“我今年三歲半了!”
“三歲半?”
下一秒,便是顧津衡不敢置信又咬牙切齒的問話,只是這一句咬牙切齒的問話,他是驟然陰狠地看向林安然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