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座高山高聳入云,像一根根從天直插地面的樹枝,在最高最陡的斷崖上赫然矗立著冰殿,周圍白云渺渺,抬頭便觸手可及天空。
冰殿下白氣四溢,一股清泉從陡崖上垂直潑灑……
“盟主,璕什么時候會醒?”遲墨歪著腦袋,抬頭看了看那黑衣男子。
“她的妖力幾乎枯竭,想不到以她半妖的位置居然能斬殺一名半仙,她也算是一等一的天賦,真不虧為舞者。”他絲毫沒有不耐煩,靜靜地站在身邊。
遲墨別扭的換了換位置,“盟主,我不能老叫你盟主…要么叫你小黑如何?”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壓下這些天累積的怒火,“我沒有名字?!?/p>
“喔,無名?!边t墨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他的紫眸紫的像是要擰出水來,別過臉去,不再搭理無聊的遲墨。
“小言…小言……”菀璕的手被遲墨用力抓著,他感覺到她手中微微的顫抖,看著她的臉,她的秀眉緊緊蹙起,嘴角輕抿。
“小言,小言是誰?”遲墨疑惑的回頭對著無名亂吼。
他幽深的目光凝視了遲墨許久,“也許是伏羲國女王菀言。”
“伏羲國。”遲墨眉頭深鎖,“這是哪里啊?”
他簡直要吐血了,咬牙切齒的念道:“是妖界三國鼎立之一,傳言上古神器之一伏羲琴曾被藏在那里?!?/p>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遲墨從床塌的邊上浣洗處取來一條擰干的濕毛巾,耐心的將璕的臉擦干凈。
“傳言伏羲國幾百年前女皇神寂后,國家為爭奪皇位四分五裂,有一位殿下敢于呵斥百官,將原本被奪位的妹妹推上了皇位,除卻甘愿稱臣的殿下,還有三十五位去爭奪內(nèi)閣閣主之位,雖然沒有人知曉這內(nèi)閣是什么,但是預估應該就是妖界五大勢力之一的圣閣了。”在盟主開口之前,滄佫悠遠的聲音回蕩在了內(nèi)幃里。
“滄佫,不必行禮,起來吧!”在滄佫下跪前,便用妖力將他扶住。
“繁文縟節(jié)真多!”遲墨一臉毷氉,“直接說重點?!?/p>
看了眼盟主,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愿,將原由徐徐道出:“從古至今,即使是我們術(shù)星盟也無法知曉他們是如何挑選出閣主的,只知道那三十五名殿下之中,獨獨她唯一一位活了下來,其他的殿下莫說是活下來,連尸骨都無存?!?/p>
“哇,好厲害!”遲墨驚奇的大眼睛盯著滄佫,閃閃發(fā)光。
你當他是說書的么?!盟主滿頭黑線。
“查到神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三生谷中了嗎?”他冷冷的打斷他們的對話。
滄佫立刻半跪于前,“盟主,這神碑于八百年前已落在妖界,所有盟中人探測不到神界的信息,但是荻蘆說看見了……各種蛟龍出世的異相。”
“蛟龍出世?”殿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知道了,刪去所有無干之人的記憶,這件事不得外傳?!?/p>
“是,盟主?!睖鎭奁鹕?,退出了大殿。
“無名,這床會不會太冰了啊,璕的身體都冷掉了?!边t墨揉揉她的手,還呼了一口氣。
無視他的親密舉動,“這是萬年寒冰,有利于她的妖力恢復。”
遲墨撐著下巴,滿心歡喜的望著菀璕。
彎諾柳眉,腮凝粉荔,嫩鼻白脂,未著半點粉黛,卻媚若入骨,嬌若入姿。香氣清新自然,卻讓人心癢難耐。明明是嬌媚絕倫,卻又似清麗冷淡,冰情冷顏,如天山雪蓮遠若漠涼。
長鬘如緞,烏黑如墨,散落塌間,何等柔軟,孤傲又不失媚色,脫俗凝嬌艷,出塵竟麗蓉,舉手投足間已讓人剎那間失去心神。
她的睫毛微微抖動,仿若千年凝結(jié)的冰霜開始溶解,她逐漸睜開了眼睛。
“遲墨…這是哪?”飄渺的聲音將發(fā)愣中的他狠狠敲醒,他激動地握著她的手,眼眶開始發(fā)紅,“璕,這是無名的家?!?/p>
“無名?”她更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了。
看著遲墨這白癡樣,他簡直是快氣死了,他快步走到遲墨的前面,用腳將遲墨挪開一點,淡淡的望著她,“這里是術(shù)星盟。”
她用力的撐起半邊身,向他點了點頭,“多謝?!?/p>
只怕不是他帶他們會到這里,大批的追兵會在她還未醒來之前就先把她給殺了,何況是現(xiàn)在只有三角貓工夫的遲墨怎么能保護她呢?但是這樣貿(mào)然將她帶回,只擔心不會如此簡單,還怕另有所圖。
“別先急于道謝,我們術(shù)星盟絕不輕易插手別人私事,一旦干預,你就必須要付出代價?!庇纳畹捻赋鲆还吕淝逡?。
她接過遲墨遞出的手,好讓自己坐在床塌邊,“這規(guī)矩我知道,說說看要求,我這人喜歡快人快語?!?/p>
“留下你的一縷魂魄?!彼浪慕Y(jié)局,知道這些是改變不了的結(jié)尾,他必須努力的去留給自己一絲希望。
她的眸光瞬間發(fā)冷,紅光一閃,一把短小的匕首抵在他的心臟上,“我若是不答應呢?!”
“我知道抽取魂魄是極其傷妖體,但你必須要留下,否則進來了也走不出術(shù)星盟。”他同樣冷言冷語,沒有絲毫回轉(zhuǎn)的余地。
將魂魄握取在別人手中是何其危險的事,若是對方想要殺你,那便輕而易舉,但是不交的話,以她的傷勢只怕這一刀下去,自己也將隕落在此。
“我知道圣閣有一技能,能將破碎的魂魄修煉完整,既然如此,何必擔心我會傷你性命?”看著她猶豫了一下,徐徐道出,“在你抽出魂魄后,你將它交于你徒弟,直至你將魂魄修煉完整,不用擔心我暗下殺手,再將一縷魂魄交于我,可好?”
術(shù)星盟竟如此厲害,連秘技都能知曉?
“既然不為奪我性命,何故取我魂魄?”將匕首收回體內(nèi),因為妖力已耗盡而強行催發(fā),她的臉色頓時慘白。
“等你死后,你的魂魄殘留的記憶將為我所用?!?/p>
“原來術(shù)星盟信息龐大,全是由這種手段得取而來。”她釋然的笑了笑,“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有一個條件?!?/p>
他的眼神閃爍不解,除了將魂魄留下,應該不會有比此更苛刻的條件了?!澳阏f,除了將術(shù)星盟讓位于你,只要你將魂魄留下,一切條件我都答應?!?/p>
“將術(shù)星盟斷崖上鎮(zhèn)守神獸畢方交給我?!彼Φ孟駛€狡猾的狐貍。
斗篷里暗藏笑容的他聲音依舊平淡,“好。只要你能收服它。”
“你出去吧,待我將魂魄取出?!彼⑽櫫税櫭?,現(xiàn)在,她能吃的消嗎?
看了眼菀璕的眼色,遲墨叉著腰像老母雞一樣將他轟出了門口。
這絕世美男子簡直是讓她給糟蹋了,她不禁嘆了口氣。
“璕,你要怎么做?要先把腦袋切開嗎?”他擔心又害怕的雙手握成拳。
她無奈的看了眼他,“你到底在想什么?不用擔心,之前修煉的時候,我煉出了魂魄來保自己脫身,只需要我從納戒的金絲錦囊中取出一縷就好了。只可惜此秘技此生只能使用三次,所以我只有多三縷魂魄。”術(shù)星盟少算計了一樣,這修煉出來的魂魄是沒有任何記憶的!
“璕,你好厲害?!彼麅裳鄯殴?,做花癡狀,好不可愛。
“遲墨,以后千萬不能這樣單純,在外面要像你初次見到我時的表現(xiàn),明白嗎?”菀璕厲聲勸道,
“是,師傅。”他認真的點了點頭。
她開始在床上打坐,身體的妖力枯竭,想要收服鎮(zhèn)守神獸畢方,只怕要耗費不少妖力,否則他怎會輕易答應自己?
看著菀璕開始修煉,遲墨淡然的揚起一抹微笑,打開包裹里菀璕給他的書,詳細的閱讀著,竟是一目十行,且字字句句他都清楚的記住了。
腦海里似乎有重疊的記憶,一張巧笑嫣然的臉突然閃在眼前,他大驚,可瞬間又忘記那張面容,只記得有刻骨銘心的美。
他好象忘記了什么東西,可是又想不起來了。
窗外,身穿斗篷的黑衣男子,直直的看著墻壁,透過那道墻壁,他的視線死死的集中在遲墨的身上,為什么他的感覺會是那樣熟悉?
“你干嗎一直盯著我?”墻壁的周邊窗戶突然被打開,遲墨美麗如女子般的花容月貌似一幅美艷絕倫的畫展開在眼前。
這張臉,這張臉怎么會如此熟悉?
遲墨感覺到他似乎瞥了自己一眼,就移開了,隨即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無名,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咚?!庇捎谔^震驚,本來尋找盟主的滄佫撞上了前面的柱子,驚的遲墨和盟主紛紛回頭注目。
“咳……”他瞄了瞄遲墨的臉,沒有?。?!很普通平凡的一張臉。
看到了滄佫眼里的疑惑,他也明白,是菀璕的幻術(shù)。因為她施法的時候,三個人都在結(jié)界內(nèi),所以他仍然能看到遲墨的絕美的容顏。
“盟主,山下有大片死士正準備攻上山頂?!睖鎭捺嵵氐墓蛟诿酥鞯纳砬?,此事緊急,耽擱不可。
他瞇了瞇眼,模糊的陰影永遠讓看不清他的表情,“殺?!?/p>
簡單的一個字透著冰冷刺骨的寒意,房間里的菀璕倏然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