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若水的血緩緩流進星熾的身體,我看見他的身體上開始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之前被我傷到的位置,傷口以驚人的速度愈合著。一股勝過一股的幽冷氣息從他的身體里散發出來,帶著海水咸澀的味道。漸漸地,他的身體開始變黑,黑色的斑塊從他的背部一點點擴散開來,很快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大概只過了幾分鐘,原本略顯慘白的肌膚就變得漆黑如墨。
他似乎喝飽了一般,讓手中的若水丟到地上,那樣子,像極了小孩子丟棄一個自己玩膩了的布娃娃。
若水頭發上的拉力隨著星熾的手松開頓時消弭了,纖細的身體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輕聲地倒在地上,淡藍的長發散落一地,遮住了她的臉。
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發生的我,此時的內心已經近乎到達了崩潰的邊緣。而周遭的這【荊棘之牢】卻像是在嘲笑我般,在烈焰的攻擊下絲毫無損。我的雙手用力地抓住面前的荊棘,銳利的黑色尖刺于是輕而易舉地刺進了我的手掌里,強烈的刺痛感于是洶涌地襲來,宛如周身被灌注了一陣巨大的電流。
在巨大的沒有邊際的疼痛里,我的思維似乎突然被吸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座寂靜而又破敗的城市,街道上空無一人,店鋪門前的旗子在獵獵的風中舞動著,我掙扎著爬起來,四下打量著周遭的情況,很快,我在不遠處的街道上看見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人影。他穿著及地的黑色長袍,身形顯得修長,那是一個男人的背影,因為透過不時被風吹起的長袍,我在他的腳上看到了一雙老舊的男式鞋子。我沒看到他的臉,但是隱隱地有種感覺,他一定知道某些我所急需知道的秘密。
于是,我走向他。
“您好,請問您知道這是哪里嗎?”我在離他幾米的位置停下了腳步,開口問道。
男人沒說話,打開面前房子的大門走了進去,他沒有把門隨手帶上,我知道他是在示意我跟著他。于是,我隨著他的腳步走了進去。
我走進房間的時候,并沒有看到黑袍男子的身影,房間正中央的地板上,一扇拉門開著,那是一個隱蔽的入口,古老的青石臺階一直向下,我看見暗黃色的燈光在不遠處搖曳,似乎那個神秘的黑袍男子正提著一盞古舊的油燈慢慢向下走去,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悠遠的地下傳來,碰撞到四周的墻壁上,被無限地反射、擴大、蔓延……
我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徑直走下了臺階。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退路了吧?
臺階很窄,僅供一人通過,右手邊的墻壁上,長滿青苔的磚石散發著森然的寒意,而左邊則是一個被黑暗籠著的虛無,向下望去,只有一縷淡淡的光點在緩緩移動著,我不知道這個臺階通向哪里,但是隱隱地感到,在這片虛無之下,我會知道一些秘密的答案。
我盯著指尖躍動的紅色火焰,突然,一個念頭躍進我的腦海,如果用魔法制造一個巨型火球的話,說不定就可以照亮下面的空間了。那種對于未知強烈的好奇心以及對于黑暗與生俱來的恐懼,瞬間變占據了我的內心,簡單的在胸前結了一個【火球術】的印,一個巨大的火球迅速于半空中凝結,熊熊燃燒的烈焰仿佛烈日凌空。我輕輕點指,束縛著它的力量轉瞬間消失,巨大的火球于是沿著臺階圍繞起來的虛空緩緩墜落。
借著火光,我仔細分辨著周遭的一切,下面依舊是長得幾乎沒有盡頭的青石臺階,石磚堆砌而成的古舊墻壁也與此時我身邊的樣貌毫無二致。我繼續觀察著,火球很快移動到了那點黃色微光周圍,精靈一族都有極好的瞳力,在足夠的光線下,甚至可以看到千米外飛鳥羽毛上的花紋。
于是,熊熊的火光下,我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此時,他也在看著我,瞳孔中,我看不透的光芒流動著。在看清他的那一瞬間,我就那樣愣在了原地,血液像凝固了一般。
那,是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