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大地上,無數墨色的電光不停從高空隕落,鈴舞和鈴幽站在黑袍少女身后,默默地注視著腳下大地上濺起的煙塵。無數巨大的巖石在電光的轟擊下化為灰燼,空氣里,逐漸彌漫起一股焦糊的味道,刺激著每一個人的嗅覺,在閃電雨水般無差別的攻擊下,數只不慎闖入的怪物被輕而易舉地擊殺,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抗,一具焦黑的尸體就被接踵而至的雷光擊碎,血液的味道像一個致命的誘惑,將附近獵食的獵手們一個接一個的吸引而來,然后,變成新一輪的餌食。
黑袍的少女懸停在空中,她的右手掌心里,無數密集的電光流動著,寒玉一般晶瑩剔透的臉上掛著輕蔑的笑意,不屑與魅惑勾勒成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在她身邊蔓延。
在閃電的中央,我們置身在安然用靈力幻化成的結界里,透明的光罩外,此刻恍若一片煉獄,無數的殘骸和臟器在雷光中紛飛,空氣中愈演愈烈的,是生物被烤焦后的味道,刺激著我們的鼻息。安然輕盈地在空中書寫著古老的咒語,潮水般的靈力隨著咒文具現化,一層層地加固著我們容身的這個結界。
“這樣不是辦法,”若水看著四周愈加密集的雷光,拉了拉我說道“我們一直被困在這里的話,靈力早晚有消耗殆盡的時候的。那時候,她們一定會趁機突襲,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若水看向我,似乎在等我的答案。
“可是我們要怎么接近她?”我看向若水,“外面的雷光中夾雜了相當高純度的靈力,似乎可以無差別地獵殺一切在落雷范圍中的生物,你看它們。”說著,我指著身旁最近的兩只貓鼬尸體,它們是速度極快的魔獸,歷來被魔法使們稱為【銀色閃光】。剛剛也是被空氣中焦糊的味道吸引而來,此刻,銀色的皮毛早已化成了黑色的灰燼。“連它們都無法穿越的雷光,以我們的速度,更加不可能。”
“或許可以。”安然在一旁說,此刻,她已經加固了最后一層結界,當最后的咒文浸入結界以后,結界中的空間感似乎一下子變得遙遠而空寂。
安然和伯軒走過來,隔著翻滾的金黃色靈力屏障,我依稀能看到莫默那無比熟悉也無比掛念的臉,還有那個與這張臉完全不符的,妖魅的微笑。此刻,結界外的人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結界中我們的變化,安然走過來看著我,眼神中滿是溫柔。
“王,別擔心,我在結界中設置了術,現在她們在外面看到的,只是我用術制造的幻影,另外,我也隔絕了結界里的空間,現在她們也聽不到我們聲音。”安然笑著,“我的確沒想到她的力量已經成長到了這樣的地步,然而,她也太小看我了。我可以在短時間內用靈力控制時空間的流速,在現在這個距離下的話,困住她幾秒鐘是沒問題的,但是,對于她身上所具有的魔法抗性來說,我的術對她使用一次后就會失效,也就是說,您只有一次機會,必須一擊命中。”
“我明白。”我握緊了手中的劍,金色的鎖鏈溫馴地環繞在我的右臂上,我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體力正在緩緩注入我的身體。
在安然打開結界前,若水沖過來抱住我,在我的唇上印下了一個淺淺的吻,“要活著,不論發生什么。”
“我答應你。”
在墨色的雷光中,金黃的結界突然迅速擴大,米婭一時沒有反應,輕易地被困在了半空中,金色的氣流仿佛具有難以計數的密度,將空中的三個女孩生生封印在了原地,與此同時,結界像一個巨大的花苞般綻放開來,一道鎖鏈從中射出,緊緊纏繞在被米婭靈魂寄宿的莫默身上,鎖鏈的另一端,我左手持劍,右手用力一拉,整個人沿著鎖鏈的軌跡彈射了出去,【止水劍】的劍尖直指莫默的心臟。流動的劍刃在空氣中發出嘶鳴,我將全身的靈力盡數注入眼前的劍刃,無數的身影在我眼前閃過,那是曾經我珍視并最終失去的人。
隨著劍柄傳來的觸感,我知道修長的劍身已經貫穿了前方的目標,只是,下一秒,我的眼神變得驚恐而沮喪。紅白相間的液體沿著劍刃緩緩滑落,像初春融化的冰雪,在我眼前,是鈴幽那蒼白而漠然的面孔,白色的液體從她的嘴角溢出,像孩子口中吐出的牛奶,沒想到,她的血也是象征著遺忘的純白色。此刻,鈴幽的手中,【封禁之盾】已經碎裂,而地獄薔薇也褪去了妖艷的顏色,變得毫無生機。在她身后,鈴舞同樣微笑著,此刻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初時那種桀驁的神色,她回頭看了看身后的米婭,像是一個等候表揚的孩子。
“您沒事吧?”鈴舞恭敬地問著,說著,因為胸口的劇烈疼痛,她輕咳了一聲,有紅色的血沫濺在米婭的衣襟上,紅色的血液很快浸入了黑色的料子上。
米婭看著眼前的鈴舞,目光中洋溢著一絲不屑與厭惡,“你弄臟了我的衣服。”此刻,時空間的流速已經逐漸恢復正常,在我身后,伯軒正努力地配合安然張開一張巨網般的結界以延緩落雷的攻擊,而此刻,在這張巨網外的鈴幽和鈴舞,正承受著數百道落雷的無差別攻擊,黑色的閃電徑直落在兩姐妹身上,靈力凝聚而成的長袍,此刻,就像是吸引著鐵器的磁石,引導著無數的雷炎的軌跡,很快便將她們兩個人燒成了黑色的焦炭,雷炎的高溫沿著鎖鏈傳遞到我的手上,一股灼熱的痛感從掌心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