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辦公室里看著其他一些資料,突然一陣高跟鞋與地板碰撞的聲音響起。其實一開始我就吩咐過,我的助理或秘書不能穿高跟鞋,那種鞋碰地的聲音十分刺耳,特別是我在工作的時候。
我想一定是他們這些人認為我沒有能管理他們甚至是這個集團的權力,可是怎么辦呢?我要令他們這些人失望了呢。
我頭都沒抬,語氣有些不善:“我記得我說過不要穿高跟鞋,如果你不能做到這一點,就請您另謀高就。”
回答我的是一陣笑聲。
我抬頭,愣住。
眼前的人一身寬松白色T恤,黑色闊腿短褲,白色平底運動鞋,高扎的馬尾,顯得她活力四射。
這般模樣的她我是第一次見,雖然不像以前那種火熱般的風格,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歐陽卉?你怎么來了?”我站起來,拉著她走到沙發上坐下。
她打趣道:“這么久不見,你倒是更有女強人的感覺了。”
“有嗎?”
“你不信?”說著,她站起來,走到辦公椅坐下,將剛才她所看見的完完全全模仿一遍。
“或許,我身體里本來就有女強人的角色?”我笑道。
她聽我這樣一說,臉色變得有些凝重:“百安,我認識的你不是這樣的。”
“每個人都會變的不是嗎?”
“那你開心嗎?”
“現在的我沒有選擇。開心或不開心也沒有那么重要了。”
她還想勸我什么,我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我打斷她,問:“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她也懂我,沒再問下去,反而一臉幸福。
我想,能讓一個女人幸福,必定是她的男人做了什么事。果然,她向我遞來一張邀請卡。
“5月25日,在九云天,我希望你能當我的伴娘。”
翻開那張華麗精美的結婚邀請卡,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結婚照,男人穿著一套全白色西裝,黑色領結;女的一襲鑲鉆白色婚紗,頭戴王冠。他從背后抱著她,比他矮一個個頭的她把手放在摟在自己腰際的手上,她微轉頭,他的唇映在她的眉眼,郎才女貌。照片下面寫著新郎和新娘的名字,然后是舉行結婚典禮的時間和酒店。
九云天,心里一痛,那個地方我是避之不及的。
“我想......”
“放心,那天你不會見到那個人的,”她握住我的手,嗔語,“你就答應吧,這么重要的時候我希望由我唯一的朋友來見證。”
我一愣:“朋友?”
“怎么?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我會心一笑,歐陽卉,謝謝你做了我的第一位女性朋友。
“好。”
她聽我答應了,竟興奮得抱住我。可我卻高興不起來,心里反倒忐忑不安,總感覺會發生一些事。
看著鏡中穿著伴娘禮服的自己,不知道是在嘲諷還是羨慕。參加過那么多次別人的婚禮,可自己怕是沒有穿婚紗的份了。
“百安,你換好了嗎?”換衣間外傳來歐陽卉的聲音。
我應了一聲,推門而出。
“哇,百安,你好漂亮!”歐陽卉滿口的贊美。
我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因為眼前的人......
她頭戴鉆石王冠,黑色秀發微盤于頭,一縷秀發松散在耳旁,柳葉眉,勾魂眼,櫻桃唇;一身坎肩露背委地白色婚紗把她的性感身材完完全全的展現出來,腳上穿的是一雙十厘米玻璃高跟鞋......我想,白雪公主與王子的故事并不是只在童話中出現。
“別逗我了,在你這么個大美人面前,我可不敢擔當‘漂亮’這一詞。”我反調戲道。
她一臉嬌羞,在我印象中她應該是個不會為什么事而臉紅的人,就連那次只為了要見他的男人鬧了人家婚禮她都不曾這樣過,可是今天的她又有些懊惱:“這樣穿他會喜歡么?”
我不小心笑出聲:“無論你穿什么他都會喜歡的。”因為你是他的女人,你是他喜歡甚至是深愛著的女人。
婚禮還有十分鐘就正式開始,而我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我以為是自己會見到厲笙。
可事實上我也的確見到了他,然而比這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我站在新娘的身后,因為這場婚禮是瞞著歐陽卉的父親舉辦的,所以她的身旁沒有人;另一頭站著新郎,他一身白色西裝,和邀請卡上似乎一樣,又似乎不一樣,紅色地毯像一根月老紅線將他們緊緊連在一起。《婚禮進行曲》開始,我跟著歐陽卉一步一步向那頭走去,我看見新郎的眼睛從未離開過新娘身上,我看見他牽起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臂彎,我看見他對她說此生不離不棄,我看見她對他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看見他們將婚戒戴上對方的中指,我還看見他吻了她......
最后,我聽見了一聲槍響,腦里閃過一個畫面,隨后腦里一片空白,我看著滿場慌逃的賓客,還有那對以進入安全區域的新郎和新娘,我才反應過來自己處于槍雨中,心里一片恐慌,我朝著安全的地方跑,我看見歐陽卉似乎要跑出來卻被安宜恩緊緊抱在懷里,而他對著身后的保鏢吩咐著什么,我還看見我一直想要忘記的他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他叫我快跑,手里的槍對著我身后的人,我心里的恐懼感好不容易弱了下來,可是下一刻我只希望自己能快點跑到他身邊,然而我也的確做到了,我聽見自己一聲悶哼,背上有塊地方很疼,那里有強烈的灼燒感,我還感覺到有血從那個地方流出,腦子里又出現那樣的畫面,一個小女孩為了一個小男孩擋了一槍,小女孩叫小男孩‘哥哥’。
他將我抱起,不知往哪跑,槍聲越來越小,我似乎還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我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弱,與腦子里出現的場景一模一樣。
模糊中我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安安。
安安、安安......
我聽見他對我說了很多話。
他說我好傻。
他說他不準我死。
他說他并不會因為我替他擋了一槍就會娶我。
可是他還說了我要活下去才能繼續纏著他,然后說不定他就娶我了。
......
我想笑,笑他說的話為什么這么矛盾。
一次一次,我很努力的想看一看他,看他是否為我皺了眉,看他是否為我焦急,看他是否為我流了淚......
我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地流逝,可是我有好多話想對他說,我還想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然而黑暗漸漸來襲,我再也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