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主大人,我想和他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宇文無憂不再追問,對魏通說道。
宇文無憂覺得,聶玄不認她,或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許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才會如實相告。
魏通抱拳道:“當然可以,在下告退,你們慢慢聊!”
魏通出門之時,將房門拉了過來。整個待客堂內,就只剩下聶玄與宇文無憂兩人。
在魏通走后,宇文無憂驟然失去了剛才那高冷的氣質,變得像是一個癡情少女一樣,目光鎖定在聶玄的身上。
她緩緩走了過來,與一直低著頭的聶玄僅有不到一尺的距離。她癡癡地望著那張熟悉的臉龐,在聶玄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突然抱住了他。
她趴在聶玄的胸口,流淚抽泣,帶著哭腔低聲細語:“你知不知道,我這半年有多思念你!我以為你真的像父王說的那樣,我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當我得知你下落的時候,我連夜就趕來了!”
“就在剛才,我害怕見到你,我怕你不是你,可我又非常想見你,我怕會錯過你!父王答應過我,只要我把你帶到他的面前,他就取消我與聶宇的婚事!”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可這次我是真的。這半年來,我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你消失以后,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你原諒我好嗎?我們一起回帝都,我們一起去面見父王,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們就求他下旨讓我們成婚,好嗎?”
聶玄像是一根木樁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宇文無憂抱住自己的身體。宇文無憂的話,情真意切,就算是聶玄,也分辨不出其中的真假。
可是他知道,別說現在他的心已經在白柔的身上,即便沒有,他也不可能跟仇人的女兒成婚生子。他父親慘死的那一幕,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公主請自重!”聶玄冷漠地低聲說道:“我不是聶玄,我是袁天!而且我已經成親,配不上公主的萬金之軀,請公主勿要強人所難!”
在聶玄跳崖的時候,孽震天就跟他說過宇文無憂的婚事,或許在天云國國主的眼里,聶玄根本不可能活過來,他應該得到了聶家所給的消息,聶玄已經摔得粉身碎骨了!
天云國主開出的條件,是讓宇文無憂找到聶玄,就解除無憂公主與聶宇婚約。天云國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故而也隨宇文無憂折騰,就連有人送信說見到了聶玄,他都懶得派人跟過來看看,他相信要不了多久,宇文無憂就會帶著失望而歸,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宇文無憂停止了哭泣,緩緩放開了聶玄,她抬頭望著眼前的這個男子,卻看到對方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哭訴而出現半分情緒波動。
是的,眼前之人,與以往那個帝都的天才有很大的區別的,以前的聶玄臉上始終都帶著玩世不恭的微笑,即便是在自己面前也一樣。
而眼前之人,從進來之后,表情就沒有過任何變化,讓人無法靠近,這種表情,通常都被人們叫做冷漠!
“抱歉!”宇文無憂擦干了眼淚,望著那熟悉的臉龐,輕聲道:“好像我真的認錯人了!”
她擠出一抹微笑,又說道:“初見你時,覺得你們挺像的,現在細看,你卻越來越不想他。如果你真的是他的話,不可能不認得我,既然你不認得我,那你一定不會是他!”
這半年來,她不知道聶玄都經歷了什么,但她可以確定,眼前之人,的確是聶玄無疑。他的雙眸,他的嘴唇,他的手掌,他的身體,這些都可以讓宇文無憂做出判斷。
他是失憶了嗎?還是有其他不能承認的原因?宇文無憂不清楚,只是望著聶玄,緩緩后退,恢復了她皇室公主的高貴與冷艷!
聶玄又抱拳一拜道:“公主殿下,武府的師兄弟還在等草民去參加宴會,若公主沒有其他吩咐,草民告退了!”
這種氣氛,聶玄感到十分難捱。他能夠想象得到,當自己取下天云國國主人頭時,眼前這個少女撕心裂肺的痛楚,他也能夠想象得到,當自己被天云國眾多高手圍攻致死時,眼前這位少女的失望與落寞。
有的事情,早在半年前就已經注定,這是聶玄無法改變的,他別無選擇!
宇文無憂笑了笑,說道:“我趕得太急,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了,我可以參加你們的宴會嗎?”
他見聶玄皺眉,又笑道:“要是讓你為難那就算了,我等會兒隨便找些干糧也行!”
在帝都時,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請這位公主共聚一餐而不可得,聶玄從未想過,她竟然會主動要求參加這場宴會。
聶玄不明白,宇文無憂參加這場宴會的動機是什么,但既然她想參加,正好可以讓她見見白柔,讓她知難而退。
“怎么會?公主大駕光臨,必定會讓這場宴會增色不少,草民等人求之不得!”聶玄恭敬地回答道。
他的恭敬,讓宇文無憂再次生出陌生感,這與一般的天云國民對皇室的恭敬并沒有什么區別。真正的聶玄,是不可能在乎所謂的皇室身份的,這更讓宇文無憂感到疑云重重!
兩人來到荒山腳下的時候,宴會已經準備妥當。似乎魏通早已知道無憂公主要來,并未坐在主位之上,而是坐在了下首。
或許是魏通早已向眾人說明了有大人物要來,所有武府弟子都正襟危坐,像是一尊尊雕像。當聶玄與宇文無憂到來時,魏通緩緩站了起來,搞得其他的人也都齊刷刷的全體起立,將整個宴會弄得變了味道。
宇文無憂自然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對眾多站起來的人微笑說道:“府主大人好,諸位師兄好,我是宇文無憂,以后也將會成為武府弟子中的一員,請諸位多多關照!”
她深深地對在場的眾人鞠躬行禮,沒有半分公主的架子,仿若只是一個普通的新進弟子一樣,并沒有半分高高在上的感覺。
加上她那絕世容顏,頓時讓在場眾人好感大增,如此平易近人的舉動,讓眾人受寵若驚。
短短的幾句話,就讓一干武府弟子的拘謹少了許多,魏通微笑地站了出來,恭敬地說道:“公主殿下,歡迎來南蒼武府,請公主殿下上座!”
聶玄二人走了上去,宇文無憂卻面帶微笑地道:“府主大人,這里是武府,不是天云國王宮!這里只有新進弟子宇文無憂,沒有天云國的公主殿下!”
她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到魏通身后的桌子面前,抱起酒壇倒了一碗酒后,就站在了中間對著眾人說道:“諸位師兄師姐,由于我今日剛剛進府,讓諸位遲遲沒有開宴,無憂心里甚是過意不去,在此無憂自罰一碗,望諸位師兄師姐原諒!”
此刻的無憂公主,仿佛化生成為了一個江湖草莽,端起那滿滿的一碗酒,一口氣一飲而盡。
當她抹了一下嘴邊的酒漬后亮出碗底,頓時引來一眾弟子拍手叫好,剛才的拘謹也因此而不見蹤影。
在點燃眾人的熱情之后,宇文無憂又對眾人說道:“諸位師兄師姐,我這一碗大家可都看見了。除我之外,還有一人也遲到了,你們說他是不是也該表示表示?”
“該!”除了白柔之外,所有人都大笑著說道。
見宇文無憂將她手里的酒碗遞給了自己,聶玄笑了笑,接了過來。他將酒碗放回了原處,又走到白柔面前,當著眾人的面拿起白柔的酒碗,給自己倒了一杯,對眾人擠出一絲微笑道:“既然我來遲了,我認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