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玄抓著頭顱,放聲大吼,將那顆血淋淋的頭顱扔向還在廝殺的人群之中。
他大喝道:“不想死的立即退后,否則格殺勿論!”
此時(shí)的衛(wèi)龍,早已經(jīng)趁影士與聶家人廝殺之際,偷偷的溜出了聶家。他一走,那些城衛(wèi)軍也都悄悄的撤離。
面對兩頭實(shí)力不明的妖獸,連影士都扛不住,更何況是他們?什么王命不王命的,通通都沒有自己的小命要緊!
黃金影士被殺,整個(gè)戰(zhàn)斗都停止了下來,僅僅是片刻時(shí)間,聶家又有二三十人倒在血泊之中,今日對聶家來說,無疑是一場災(zāi)難。
影士們都驚恐地緩緩聚在了一起,他們中也有七八人再也無法站起來,其中有一兩位是被聶家的長老殺的,其余的都是被鷹妖的利爪洞穿。
這頭鷹妖與聶玄一樣刀槍不入,身為四階妖獸,他們的力量根本無法傷其分毫,即便他們訓(xùn)練有素,但面對這兩頭難以傷及絲毫的妖獸,同樣的感到恐懼。
正如那些城衛(wèi)軍所想的一樣,即便他們殺光了聶家人又怎樣?他們?nèi)羰菑?qiáng)行殺下去,最終的宿命也不過是被這兩頭妖獸吞噬掉而已。
那地上的尸體還未冰冷,花花綠綠的內(nèi)臟掉了一地,在這些影士緩緩后退之時(shí),鷹妖那猶如鐵鉤的利喙啄進(jìn)了一位影士的身體,并掏出了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一口吞了下去。
這一幕讓人聞之欲嘔,那種對死亡的恐懼再次襲上他們的心頭。整個(gè)演武場安靜了下來,只有聶家那些孩子還在大哭不止。
所有的影士都感覺到口干舌燥,他們殺過很多人,但卻從未像今天這般失利過。上一次他們中就有十多人從這個(gè)世界上永遠(yuǎn)消失了,這一次傾巢而動,卻似乎還是要步他們那些兄弟的后塵。
所有影士聚集在了一起,與聶震天帶領(lǐng)的幾位長老對峙起來,其中一人突然大聲喊道:“兄弟們,王命大于天,為我王盡忠!”
“為我王盡忠!”僅剩下的三十八位影士齊聲吶喊,仿若是在敘述他們的壯烈。
然而這一幕在聶玄看來何其可笑,這群被從小灌輸王命思想的愚鈍之徒,死不足惜。
那些吶喊著再次沖向聶家族人的時(shí)刻,聶玄抓起地面上那重達(dá)幾百斤的青崗巖,用力地向那群被洗腦過的影士砸了過去。
他們擠在一起,被砸中的那兩人倒地不起。聶玄與鷹妖快速沖向了剩下的三十六人,他們的防御力驚人,這些影士根本無法破開他們的身軀,故而只攻不守。
一場廝殺再次拉開序幕,鷹妖偶爾騰空,翅膀扇倒一片,它的利爪猶如利刃,不時(shí)插入這些影士的胸口。
聶玄力大無窮,手中拿著一塊巨大的青崗巖石野蠻地橫沖直撞,那巨大的力量根本非武魂境修士能夠抵抗,每一次揮擊之下,就有一人倒在血泊之中。
吞噬術(shù)被聶玄施展出來,那些僅剩下的影士在吞噬黑洞面前毫無反抗之力,碰之既毀。整個(gè)演武場哀嚎不斷,僅僅不到一刻的時(shí)間,三十八位影士全都沒有了氣息。
整個(gè)演武場失去了廝殺之聲,鷹妖嘶鳴著撥弄那些尸體,聶玄在殺了最后一位影士之后,站在血泊中一動不動,他轉(zhuǎn)過頭,望著那些熟悉的面孔,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地上的尸體,有影士的,也有聶家族人的,滾燙的鮮血漸漸匯聚在一起,形成一灘灘殷紅的水洼,除了那些孩子和婦孺的哭聲之外,演武場寂靜無聲。
聶家的族人都望著那站在尸體堆中間的兩頭妖獸,誰都沒有敢靠近,他們不敢相信,那頭銀白色的妖猿,竟然就是他們聶家的第一天才。
三長老杵著拐杖,老淚縱橫地走出人群,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聶玄的妖獸之軀,最終卻沒有靠近。他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拿著拐杖就向聶震天打了過去,一邊打一邊氣憤地哭喊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好的一個(gè)孩子,你都把他折磨成什么模樣了!”
聶震天站立不動,一聲不吭。他低著頭任憑三長老的拐杖打在自己身上,既不躲閃,也不反抗,死死的咬著牙關(guān)。
他曾見過一次這頭妖猿,本以為是這頭妖猿救下了聶玄,事情卻與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樣,這頭妖猿,竟然會是聶玄所化。
他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而其他的聶家人在見到這頭妖猿時(shí),卻感到十分害怕。剛才聶玄對付影士的手段他們都見過了,那種力量絕不是武魂境修士可以擁有的。
三長老打了幾下,似乎是有些累了。他獨(dú)自一人緩緩向聶玄走去,伸手觸摸聶玄那巨大的手掌,眼淚婆娑。
“孩子,回來吧,聶家對不起你,三爺爺,三爺爺···”話只說到一半,三長老哽咽到說不出來。聶玄變成這副模樣,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一個(gè)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就變成了一頭妖猿?這其中到底都經(jīng)歷過什么,沒有人知道!
聶玄輕輕抽離了手掌,他從那些熟悉的面孔上,看到了恐懼。即便他回到聶家,恐怕自己也會被當(dāng)成怪物一樣看待,那樣的話,回到聶家還有什么意義?
聶玄變幻了人類模樣,向聶家的祠堂走了過去。在祭拜了聶震南之后,他站在祠堂門口,對跟在他身后的聶家人大聲說道:“從此之后,我聶玄脫離聶家,與聶家再不相干!”
如今的聶玄,在大庭廣眾之下妖變,身份已經(jīng)徹底暴露了。破天神猿的秘密或許這些聶家族人還不知道,但血脈修士一定知道。
若是自己與聶家再有什么瓜葛,說不定還會牽連聶家。血脈家族,絕不是聶家這種小家族招惹得起的,也不是宇文家那種所謂的王室可以相提并論的。兩者之間差距,根本就不在一個(gè)層次。
聶玄走到聶震天面前,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直接拉到了他父親的靈位面前,冷冷地說道:“你不如我的父親,即便你殺了他,你也不如他!”
聶震天目光呆滯,今日所發(fā)生的事太多了,即便他經(jīng)歷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卻也神色恍惚。
噗通一聲,他跪倒在聶震南面前,失神地呢喃道:“我是不如他,我不如他有氣節(jié),我不如他心胸寬廣,”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說道:“甚至連生的兒子,都不如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來凝視著聶玄的雙眸說道:“我對不起你們父子,就算你殺了我,我也毫無怨言。可若是一切重來,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你鋒芒太露了,你面對王族而不肯曲膝的骨氣,本來就讓國主不滿。他雖然表面上允許你見他而不拜,可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不會不明白!他本以為可以用無憂公主拉攏你,可你與無憂公主的關(guān)系卻一天天的惡化,身為一國之主,他又怎能不猜忌你?”
“從宇文烈開口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只能在聶家與你們父子之間選擇一個(gè)。說是選擇,其實(shí)我早已經(jīng)別無選擇!”
“嘿嘿!”聶震天再次自嘲地笑了笑,又說道:“只是可惜啊,即便你父子都死了,聶宇也成不了什么氣候。他活著的意義,大概就是要證明我教子無方吧!”
聶玄神色冷漠,眼中卻看不到一絲憐憫。在眾人的目光中,他走出了祠堂之外,輕聲對鷹妖說了幾句,整個(gè)人再次化為破天神猿,向王宮的方向縱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