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后,驚落雨仰躺在馬車里,琴棋和書畫端坐在旁。
馬車內的矮幾上,焚香煮茶,好不悠閑。
忽然,一道利箭擦著馬車劃過。“小姐,小心!”琴棋出手,將空中密密麻麻的箭雨擋在了一尺之外。
驚落雨借著被挑開的簾子看出去,喝,陣仗挺大啊!
出宮后的一段路上,空寂無人。不屬于百姓能夠踏足的地段。正好給了刺客可趁之機。不過讓驚落雨覺著稀奇的是,刺客怎么知道她這個時候會出宮呢?
仰躺在馬車里,枕著雙手。對于琴棋和書畫二人的工夫,她從不懷疑。任由外邊兒那箭如雨下,她依舊悠然品茶,權當看黑色流星雨了。
‘嗤——’箭頭入肉的聲音。
“啊——”琴棋一聲驚呼,身子側倒在馬車里。卻還不忘撐出空間來為主子擋箭。
“琴棋,你沒事吧!”書畫伸手,擋住射向琴棋的箭雨,面色偏冷。卻并不著急“主子,我們是撤呢還是戰(zhàn)呢?”
“殺——”黑衣人見有人中箭,立刻吩咐圍殺。
“抓個頭目來給我看看!”驚落雨素手一抖,銀色的紅顏錦自袖口飛出,果斷的擋在了車簾的位置。她的馬車比較特殊,車壁棚頂均是罕見的玄鐵打造,外邊包了一層木材。看似脆弱卻無物不當,只是可惜了那批上好的寶馬了。
琴棋面色有些蒼白,極力的坐在馬車前,以防有人趁機刺殺小姐。書畫早已領命飛了出去。
外面刀光劍影,馬車里依舊靜謐,端著茶杯,驚落雨危險的瞇起了眸子。她這馬車離皇宮不遠吧?城衛(wèi)軍人呢?這都半響,卻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自己的護衛(wèi)呢?她有理由相信部分被調虎離山了。但還有部分沒出,該不會今天刺殺的不止一撥,他們在牽制另外一批人?摸了摸下巴,驚落雨開始琢磨是不是自己對神之手的監(jiān)督和訓練有些放松了?
暗處,一幫子隱衛(wèi)冷不丁的心底直冒涼氣。下意識的,目光齊齊望向那輛靜靜停在玄武大道上的馬車。該不是主子又不高興了吧……
‘砰——’書畫面色冷的嚇人,板著一張俏臉,和平日里嬉戲笑罵的樣子完全是天差地別。“主子,抓了一個。其他都逃了!”
“怎么可能!”書畫話音剛落,身旁便幽幽出現(xiàn)一人,是暗衛(wèi)首領之一的笙簫。他一只眉毛上挑,流里流氣道“主子,一個沒留!”
“不錯!”驚落雨揚手,收回了紅顏錦。緩緩踏出馬車。打量著地上被書畫卸了下巴,捆成粽子的黑衣人。嘖嘖挑剔道“拜托,下次刺殺選個晚上,這身黑皮,在這個時辰跟禿子頭上的虱子差啥?明擺著的啊!或者換個別的顏色的衣服,白的咋樣?”驚落雨摸摸下巴,好心建議道“大白天,穿白的出門不扎眼,或者灰色?”
被仍在地上的黑衣人滿頭黑線的看著她,最后眼皮一番不再注視這個另類的女人。他敏銳的告訴他這個女人很危險。尤其她笑的時候。怎么看都覺得像是不懷好意。
“笙簫,這次就罰你將他扒光了吊在那邊兒那顆樹上!”驚落雨眉毛雀躍的飛揚著,帶著點兒邪惡的味道“馬上就下朝了,我倒是要讓某些人看看,這般另類展出多有滋味兒,你說是不?”
她笑瞇瞇的看向黑衣人。對上她邪惡的目光,黑衣人想要以頭搶地自殺的心都有了。只要想到被扒個干凈供人欣賞,他那個小心肝兒就一顫一顫的。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還征求他的想法:是是是,是你妹啊!黑衣人哭喪著臉。整個人的表情就跟吃了個死孩子。
要不是被卸了下巴。書畫估計這家伙非得痛哭流涕祈求主子寬恕不可。
笙簫接到命令,嘿嘿一笑。猥瑣的搓搓手。還不忘紳士的詢問“主子,您和二位丫頭需回避嗎?”
“我等著城衛(wèi)軍來!”驚落雨轉身上了馬車,琴棋和書畫緊隨,鉆入馬車內。
笙簫看著被射死的馬,再看看那輛車,對著空氣喊道“竹笛,給主子配四匹馬來!”
“趁著城衛(wèi)軍沒來,還不趕緊查找線索!”書畫見笙簫猥瑣的調戲著黑衣人,遲遲不動手忍不住蹙眉低斥。
“這不有個大活人嗎,還用得著查尸體。多浪費感情和時間啊!”笙簫不以為意的撇撇嘴。摸了摸黑衣人光華的皮膚。看著人家渾身起雞皮。瞧的他猥瑣的直樂。
書畫柳眉倒豎,看了眼被扒了一半兒的黑衣人道“這個人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白癡,你確信問白癡比問尸體更有成就感?”
笙簫身子一抖。驚悚的看著她“有你這么對待俘虜?shù)膯幔磕憔筒慌洛e過了重要線索?!”
“有比死人更誠實的證據(jù)嗎?”書畫不屑的翻著白眼。對于主子這位暗衛(wèi)首領她實在都無語了。
擰眉想想,笙簫點點頭,勉為其難道“好吧,好吧!”低頭看著黑衣人驚恐的表情,他露出一口白牙,笑的陰森森道“別怕,我會很溫柔的!”
說罷,‘撕拉——’一聲,將這位刺客的衣衫徹底粉碎。一根繩子三兩下束縛住他的雙手。繩頭一甩便將其掛在一個高大的樹枝上。整個人赤條條的跟蕩秋千似得一擺……一擺……
笙簫遠遠地瞅著滿地尸體,不樂意的嘟囔道“最討厭驗尸了!沒一個有我這么好的身材!”
書畫默默扶額……她在考慮要不要向主子諫言,將這個啰嗦的家伙調出國去‘深造’一番。
整個玄武大道不一會兒便血腥彌漫,殷紅的血水順著地上的陰刻蜿蜒開來,像是一張能吞噬人的大網,將所有人網在了中央。
“主子,能夠確定這些人屬于楚國,但有些人的身份卻有些奇怪。”
“哦?”
“他們沒有男人根。”
“天圣的東廠?”
“這個就不一定了。”笙簫蹙眉,覺得事情不簡單“會武功的太監(jiān)一些貴人身邊都有。會不會有嫁禍或者轉移視線的嫌疑。”
“這事兒慢慢查。”
“我剛才將所有人都解刨了。有一些異樣的東西還有待查證,也許會有些線索。”笙簫蹙眉,對于身后花花綠綠的內臟自動屏蔽。面不改色的道“我們需要帶走一部分尸體么?”
“不用!”
“是!”笙簫領命,恭敬垂首,站在一旁。
忽然一陣整齊的鐵蹄轟鳴聲傳來。
‘轟隆隆——’
“城衛(wèi)軍統(tǒng)領蕭晨來遲,還望郡主恕罪!”來人匆匆下馬,恭敬的單膝跪在了馬車前。
“本郡主還以為皇城城衛(wèi)軍集體放假了呢!”驚落雨也不出馬車,嘴里嚼著葡萄不咸不淡道“皇伯伯將皇城安全全權交給蕭晨統(tǒng)領負責。這負責的結果就是一炷香的時辰,玄武大道不曾有一個城衛(wèi)軍巡防,是漏洞還是早有預謀!”
“郡主恕罪!”蕭晨額角一滴冷汗砸在了青石板路面上。他頭也不敢抬,直言道“屬下知罪,還望郡主高抬貴手。”
“本郡主遇刺都是小事兒,蕭統(tǒng)領不必如此緊張。本郡主相信大理寺會給城衛(wèi)軍一個證明清白的機會的。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蕭統(tǒng)領可愿陪本郡主在此等候大理寺丞呢?”
“屬下領命!”蕭晨垂首,背脊都被冷汗浸透。他知道,今日若想活命,必須得靠當朝尊比皇后的錦王府小郡主。否則,但以玩忽職守就足以處死他。更程侖還有這么一位尊貴的郡主涉險,他想死的痛快都難。現(xiàn)在聽聞她如此說。哪里敢說半個不字?!
蕭晨恭敬的站在馬車旁,不過一盞茶的工夫,玄武門大開,上早朝的眾位大臣陸陸續(xù)續(xù)的走了出來。不一會兒各府的馬車便陸陸續(xù)續(xù)到了這處染血的大道上。
各家馬車均停了下來。經下人匯報,各府大臣忙不迭的下了馬車上前來問明情況。只剛走到馬車前,一個個文武大臣便面色一變,臉色慘白慘白的抖索著身子。有人忍不住反胃,直接趴在了樹下干嘔。
‘嘔——’
一個吐,個個都頂不住。一幫子文武大臣一下子稀里嘩啦吐的膽汁苦水一地。
“驚落雨!你也太肆無忌憚了吧。本王要參你一本!”華王面色難看的叫囂著,卻是少數(shù)幾個沒吐但也面色蠟黃,一看便是強忍著。書畫不屑的撇嘴,死要面子活受罪!
馬車里,聽著外頭嘔吐不止的聲音,某女是沒有吃東西的胃口了。只得拍拍手回道“請華王叔先分清主次。本郡主可是受害人。我的丫頭都被刺成受重傷。本郡主作為受害人兼證人,不該留在這里等待大理寺丞以及兵部尚書,典獄使,吏部尚書給本郡主一個交代嗎?!”
忽然,驚落雨恍然道“哦……對了,華王叔作為掌管皇城十萬城衛(wèi)軍總帥,也難辭其咎啊!”
“你——你強詞奪理!”華王被驚落雨堵得一陣氣結。抖手指著馬車道“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這些尸體都是證據(jù),你現(xiàn)在將尸體都毀成這樣,如何讓本王給你一個交代!本王倒要懷疑你是否栽贓陷害本王,如此行徑,是為大惡!”
“是嘛!”驚落雨冷笑“華王如此處事,當真令落雨開了眼界。為難苦主為刺客伸冤。落雨實在佩服。落雨覺得該找皇伯伯為華王叔如此‘英明睿智’討個賞賜,昭告天下。讓天下百姓稱贊王叔明察秋毫。從而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王叔以為如何?”
“你!你胡說!本王何時為刺客伸冤了!你不要顛倒黑白混淆視聽含血噴人!”華王怒不可遏的咆哮道。
“咦——”驚落雨驚奇道“不是華王叔說落雨栽贓陷害么?難道我聽錯了?”
“哼!”
驚落雨笑瞇瞇道“華王叔別上火,傷身。都一大把年紀了。和晚輩置氣豈不是顯得您太不大度了嗎。這不,那邊兒樹上,落雨還給王叔留著一個活口呢!”
蕭晨站在馬車旁的感觸尤為深刻,那一瞬間澎湃而出的殺氣和冷冽壓得他連喘息都困難。心中暗道:這個郡主不是一般人。
眾人聞言,頓時朝附近唯一的一棵樹上看去。一時間一個個老臉通紅,虎目圓睜。一些文臣更是掩面直嘆有礙風化云云。
遠遠地,夜紫宸漂亮的眸子環(huán)顧玄武大道,視線在樹上那具赤裸的身軀上轉了一圈兒后危險的瞇起。暗暗想著:是否該給那個丫頭樹立樹立女人觀了。頭疼的看著血粼粼的玄武大道。他覺得,還是先強調‘拒絕暴力’為妙,免得以后遭遇暴力對待。
馬車里,驚落雨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揉揉鼻子,暗暗思索:把什么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