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也顫著腿跪了下來，拿帕子為老夫人擦著嘴上的血跡，抽泣道。

“老夫人……”

老夫人整張臉都是不正常的潮紅，嘴唇烏到發紫，胸口起伏，又嘔出一灘血，夏若霜睜著眼睛，失聲哭了出來，緊緊抓住她的手，顫著唇喚著。

“祖母……嗚嗚……祖母，這是怎么了，怎么會這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盯著那盆魚湯，腦袋發懵，剛剛祖母是喝了這魚湯方才……

怎么會，怎么會……她的眼睛不曾離開片刻，不敢置信搖了一勺喝了下去……沒有事啊，她沒有事……那怎么會……

老夫人半睜開眼睛，將夏若霜的表情看在眼里，躺在軟椅中話有些無力。

“霜兒……這是命……”

夏若霜聞聲，又跪著撲到了老夫人面前，拿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想要感受著她最后的溫暖，哽咽道。

“祖母，不要離開霜兒……”

老夫人沒有再看她，轉了轉頭，看向了跪在身邊低聲哭泣的桂嬤嬤。

“桂饒，替我照顧好這孩子……”

桂嬤嬤悲痛哭出聲，千言萬語都無法說出口，只無力喚了一句。

“夫人！……”

兩人視線透著姐妹情誼，相視一會兒，見老夫人眼中非常執著，一直等著她的回答，桂嬤嬤閉上眼睛，狠狠點了點頭。

“夫人，您就安心吧……”

老夫人舒了口氣，眼睛微合，夏江凝和房中的夫人姨娘聞訊跑了過來……

夏江凝眼睛通紅，氣喘不已，像是在路上邊跑邊哭過，還未邁進門便悲聲痛喊一聲。

“娘！”

其他夫人和姨娘也很應景的嚶嚶哭泣，只是不知有幾個是真心的。

老夫人見到兒子，提著一口氣，慢慢抬起手，笑著伸手夠了夠，可硬憋在心口的那口血忽然涌了出來，仰頭吐出，血腥濺滿房間，手無力垂下，閉眼去了……

夏若霜不敢相信，張著嘴，胸口陣陣抽痛，好半天才歇里斯底悲痛吼出聲。

“祖母！——”

“娘！——”

“老夫人！——”

夏江凝雙腿無力跪下，兩行濁淚落入地面，浸濕了土壤，嘴巴半張著仰頭悲痛吼了兩聲。

其他女眷也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唯有劉氏拿袖掩面，卻無半滴淚流下，微微撇起的嘴角似有些得意，就連夏若晴也只是一副不悲不切的樣子，低著頭，沒有落淚，卻也看不出情緒。

夏若霜無力再關注其他，蹲坐在地上，拿袖輕輕為祖母擦著嘴角的血漬，想起過往祖母對她的愛護，流著淚笑道。

“祖母，從下到大，父親不喜我，母親待我冷淡，霜兒知道，在這個家真正關心我的人只有你，生我者父母，養我者祖母……霜兒還未來得及盡孝，您怎么……”

喉嚨似被梗住，再也說不下去了……

常給老夫人把脈的王大夫拎著藥箱跟在婢女身后急急跑來，進入門后，并未直接看過世的老夫人，而是停住腳，和劉氏遞了個眼神，欠了欠身，方才步入正堂。

他試探性的拿手沾了一滴老夫人吐出的血漬，捻了捻放在鼻尖輕嗅，轉身對夏江凝跪了下去。

“國公爺，老夫人是被人下毒致死的。”

夏江凝眼睛睜大，怒吼。

“誰！是誰這么大膽！查，給我查清楚！”

夏若霜心中也是一滯，祖母是毒殺？是誰？心中憋著股憤恨，扶著地面顫著腿站了起來，若真有此人，她定要將其碎尸萬段。眼睛一動不動盯著那名大夫，手緊緊握著。

王大夫一襲青衣，發已半白，一本正經回望夏若霜，似乎目標很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