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墨一直抱著她,半躺在榻上,突然聽到她似是呢喃的聲音,低著耳朵細細聽著,才知道她是口渴了,又抱著她坐到了櫈上,斟了杯涼茶,往她嘴邊灌去,他這是第一次伺候人,又是男子,手中力道沒個輕重。
夏若霜被嗆得咳了幾聲,水全部吐了出來,將她的領頭浸濕,貼到了身上,露出了鎖骨,別樣的性感,北辰墨見后,滾動了下喉結,酒勁猛然竄了上來,似若有一團火在腹部作亂,胸口不自主地微微起伏,為了壓下這份不適感,他抬起夏若霜沒有喝完的涼茶灌了幾口,方才好些。
又見夏若霜嘴唇通紅,有些干裂,眼睛閃了閃,再次倒了杯涼茶,抿了一口,俯身壓到她的唇畔,慢慢渡給她。
許是渴得厲害,此時的夏若霜別樣的聽話,任由他撬開自己的嘴,砸著舌頭讓涼茶順入喉中,北辰墨見她乖巧,目光也柔了些,如此接連灌了兩杯涼茶,又細細吻盡了她嘴角的水漬,方才罷休。
抬頭呼了口氣,平靜了下心境,北辰墨才發現她額頭浸著的細細密汗,又注意到她腹部的血跡一直不斷涌著,深深皺了皺眉,朝著門外吼了一聲。
“來人!去叫府醫進來!”
夏若霜在夢中,突然聽到熟悉又讓人可恨的聲音,身子顫了顫,貝齒緊咬,想要睜開眼,眼皮卻沉重的厲害,嚶嚶出聲:“北辰墨……我要殺了你……”
北辰墨本有些發熱的心,聽到這句話后,似若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整張臉冷若冰霜,狠心猛地將她扔到了床上。
夏若霜吃痛半瞇睜開了眼,緩了緩神,打量了眼四周,又瞧了瞧坐在椅子上冷著臉的北辰墨,心猛地一驚,變得慌亂。
這個房間她再熟悉不過,是北辰墨的臥房,也是上一世她常住的地方,還有北辰墨,他也在這,這樣的場景好熟悉……
上一世有人來府中暗殺,她為北辰墨擋了一劍時,也是這樣的場景,他冷著臉坐在那里,含著怒氣,當時她很不明白,為何她替他擋了劍,他還這般對她,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連原本偽裝的溫柔都沒有了,對她只剩下無情和冰冷。
為何場景這般相似,難道她又回到了上一世?!不!不要,不可以,她不允許自己再被他背叛一次,也不要再去經歷那樣的痛苦!
夏若霜身子發顫,腦袋渾渾噩噩,心中委屈又帶著倔強,瘋了般努力支撐著身子想要起身,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里,再也不要留在上一世的陰影里,再也不要回到過去!
可她高燒厲害,渾身沒有任何力氣,腳還未落地,手臂一軟,便滾到了地上,額頭撞出了血,順著鬢邊劃過一條血痕,她有些痛恨自己的無助,氣急敗壞的拿手狠狠錘了錘地面,再次慌亂地想要站起身,卻一次次的跌倒,跌倒后又不放棄地一次次想要起身,反反復復,從不間斷,腹部的傷口經不起她的折騰,血越流越多,染滿了襲衣,點點滴滴落在了地面,刺人眼眶。
北辰墨一直坐在椅中看著她的動作,沒有阻止,也沒有勸慰,他倒要看看這女人能折騰個什么樣!
直到一行血跡緩緩流到了他黑色長靴底下,他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時候,地上已經匯集了一灘血,而這個女人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就那樣在原地循環著一個動作,心中突生一股怒氣,大步跨了過去,大力握著她的玉臂,將她猛地扯了起來,怒吼道。
“沒有這個本事,就老實待著!”
夏若霜感受到手臂間傳來的撕扯般疼痛,晃了晃神,此時的她燒得迷迷糊糊,已經分不清前世和今生了,見到這樣含怒的他,只覺得氣憤,他怒什么怒,該怒的是她,替他挨刀子的是她,受盡委屈的是她,慘遭滅門的是她,屈辱而死的人也是她,而他只不過一直在扮演著一個冷心無情的人!
他有什么理由怒,板著臉又是給誰看?!她又不欠他的!
要欠,也是他欠了自己!
用力想要擺脫他的束縛,可卻怎么都掙脫不了他的力道,淚水不爭氣的落了下來,瘋了般伸出拳頭對他亂打一通,“滾開!北辰墨,離我遠點,我討厭你,我恨你,我發誓早晚有一天會親手殺了你,殺了你!”
北辰墨聽著她歇里斯底的控訴,也有些失控,怒急反笑,猛地抓住她作亂的小手,將她鎖在懷中,低聲道:“討厭我嗎,恨我嗎?那你就帶著這份恨一輩子吧!”
說完,死死板著她的下巴,狠狠咬住了她的唇,瘋狂的允吸著,她不是討厭自己嗎,那他非要讓她渾身都落滿自己的氣息,和她融為一體,讓她一輩子都解脫不了!
夏若霜極其的不配合,雖然此時力氣小的很,卻胡亂的動著,腹部的血跡浸濕了他黑色的蟒袍,腰間的溫熱和粘稠,終于讓有些失控的北辰墨找回一點理智,嘗到她嘴角微咸的淚水,閉了閉眼,橫抱她到了床上,從背后點了她的睡穴。
夏若霜昏睡過去,眼睛慢慢閉上,漸漸從猙獰中恢復平靜,可睡夢中的她似若也有著無盡的悲傷,雖未出聲,眼淚卻止不住的流。
北辰墨本應該生氣,可看她略顯凄慘的模樣,又氣不起來。第一次發現,原來無聲的哭泣,也可以哭得如此驚天動地,讓人心疼。
抬手為她拭著淚水,緊緊捏著她的手,眼睛有些晦暗:“夏若霜,運河一案,聽說是你告訴北辰徹的,你犯了本王的禁忌,可本王卻不打算殺你,因為本王有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
就是這個女人將他費心引進了運河告訴了北辰徹,就是這個女人讓他這三個月的辛勤付出毀于一旦,就是這個女人害他淪落為閑散王爺,也是這個女人讓一向謹慎的他栽了跟頭。
別看她睡顏安靜可人憐,卻是一個張牙舞爪,阻了他路的小狐貍,他應該恨她,應該對她狠,更應該殺了她!
就在今晚之前,他都在想要不要先把這個罪魁禍首除去泄憤,可是經歷了剛剛她的憤怒和驚慌,他突然不想殺她了,她不是害怕進這個王府嗎,她不是討厭他,恨他嗎?
那他偏偏就要讓她進來,以后整日欣賞著她見到自己驚慌失措,如同牢中之鳥做著困獸之斗,卻不得不仰著他的鼻息生存的樣子,不是更有趣嗎?
他北辰墨就是這樣一個人,越是抗拒,越是有挑戰,他越是感興趣有銳氣,狩獵的游戲他一向很喜歡,皇位是這樣,這個女人也是一樣。
孟帥推開門,帶著府醫進來,見到的就是自家王爺背對著他,握著女人的小手,含情脈脈的樣子,本想拉著府醫悄悄退出去,卻被北辰墨給叫住了。
“府醫,幫她止血,用最快的法子把燒給她退了!”
府醫弓腰連連應是,打開自己的藥箱開始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