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瞪瞪起床集合后,鄭海班副考來了新電視劇。
《火鳳凰》大概講述的是一群特種女兵的故事,因為牽扯到女兵,遂在這個全是男兵的軍營里受到追捧。
小賣部下載一集的費用是兩塊,我們也是跟著沾了光罷了。
劇中有一幕是大家集體在寫遺書,歐陽倩那段特有感觸。
寫的是:高堂在天之涯,小女在地之角,不得相養(yǎng)以生,相守已死,吾不孝不慈,生而影不能與汝相依,死而魂定與汝夢相接。
于是我也就沒再細(xì)想那個迷夢,反正也想不到。
胖子看了這一幕,顯然是受了刺激,居然一連好幾天都郁郁寡歡。
是啊,選擇了軍人這個職業(yè),就得直面生死,或許以前小小的、淺淺的我們還從未想到這些,第一次直面生死是道坎兒,總是會顯得有些恐慌。
如果真是在戰(zhàn)場,我們會表現(xiàn)得如何?
從廁所里掏出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肯定不會有人去承認(rèn),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
十班長讓我們一字排列,看著眼前從大便池里掏出來的東西,飲料瓶,塑料袋,臭襪子、煙頭……
我們面面相覷,不敢作聲,前面幾樣還好說,煙頭的罪名可就大了,
暫且不說條令條例規(guī)定,光是班排長三令五申這條就得打個半死。
九班長面露兇光,扯著脖子喊著,挺嚇人的,但也還沒有到打人這地步。
十分鐘,沒人承認(rèn)。
十五分鐘,沒人承認(rèn)。
十六分鐘,還是沒人承認(rèn)。
十七分鐘依舊。
……
排長讓都蹲著,蹲著還是沒人承認(rèn)煙是誰抽的。排長大怒,說我們都是孬種,好意思讓別人跟著一塊被罰。不管排長怎么激將,效果甚微。
排長怒氣值已經(jīng)滿格,爆表的時候宣布晚飯都特么別去吃了。
我低頭瞄著黑子,用眼神說道:是你抽的就承認(rèn)吧。
黑子滿臉無辜分明說著,不是我。本來就覺得會因為抽煙出什么事。沒想到還是發(fā)生了,就想著實在不行我就認(rèn)了,這時候老霍猛站了起來,說煙是他抽的,他愿意受罰。
排長無奈地問:“為什么要拖到現(xiàn)在,你就認(rèn)了又怎么了?”
可是九班長卻沒有這么好的耐心,上去倆耳光,一鞭腿,老霍倒地,排長扶起老霍后讓班長把所有人帶去開飯,單獨留下了老霍。
在去飯?zhí)玫穆飞衔疫€為此事驚訝不已,老霍平時雖看著傻乎乎的,做事也迷迷糊糊的,可是抽煙這事竟然做的天衣無縫,連我都沒想到。再說有煙抽居然不叫上我,該,活該。
去的路上班長逐一問了我們班有沒有人抽煙,他說被他發(fā)現(xiàn)下場更慘。
許是皮了,他說這話時候,我覺得他像是在跟我們鬧著玩。想笑,憋住。
晚上點名,排長宣布煙不是老霍抽的,然后是九班長和排長當(dāng)眾道歉,當(dāng)被問道為什么承認(rèn)。
老霍的回答竟是,他不想讓所有人都不吃飯。所以就自己認(rèn)了。
排長安慰老霍,被觸到最敏感的地方,老霍哭的歇斯底里。
剛才挨揍都沒這么哭啊,于是沒有人再追究那煙到底是誰抽的,真正的兇手依舊逍遙法外。
不過這也算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吧。
排長說,往大便池里扔垃圾這種行為值得我們每個人反思,既然都這么不珍惜自己所在的環(huán)境,以后拖地就用自己的毛巾,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氣話,可是后來才知道,這是一道旨意,一道命令。
散場后,老霍泣不成聲,一滴淚落下,又是一滴,明晃晃的淚滴,照的人恍惚,
我從沒有看見一個男人這么哭著。突然想到那個洗碗最為賣勁,卻弄濕了我整條褲子的老霍。
心里為之前的想法而鄙棄自己,生活在這里,本身就已經(jīng)很痛苦了,我們卻還要相互猜忌。
四目相對時,老霍說,這么做,他不后悔。
我說,你就是個榆木腦袋,做人別太實誠,不吃虧就不知道痛。
老兵們開始準(zhǔn)備演習(xí)了,門外面開始搭起了帳篷,可是什么時候我們才能真槍真炮地干上一回。
夜幕里的王八山,滲透著寒光,班副又坐在崗?fù)で暗呐_階上,望著星光點點。山里的夜就是這樣的靜,時針在不停地旋轉(zhuǎn),沒有人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我想這種心境此刻的我還不能完全感受得到,我所擔(dān)心的是自己的體能,我不想拖八班的后腿。十幾天里胖子已經(jīng)減重二十斤,九班長說這是我們一個建制連一天的豬肉量,可是減下來的肉去哪了?看不見也摸不著,
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月光下能清楚看見群山的輪廓,也不知道山里的冬天會怎樣。
這對大病初愈整天圍著火爐子的我是個不小的挑戰(zhàn),
豫省的秋來的如此迅烈,前幾日早操還穿著體能訓(xùn)練服,現(xiàn)在套上迷彩都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涼意,
冬天不遠(yuǎn)了。
不知何時,已經(jīng)有人穿秋褲了,陽臺上開始晾著幾件青黃不一的秋褲,
我呢!走得匆忙,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些。
不是說部隊什么都發(fā)么!
被騙了。
……
又開始盼國慶了,可是整日逃避著訓(xùn)練,我都對不起班副那么悉心教導(dǎo)我。
這又是一個相悖的概念。
第二天小值日,從臺階上蹲下去,把水撒了一褲子,胖子說我是蓄意偷懶,陰謀,十足的陰謀,我沒接話。
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了,這不像是前幾天,關(guān)鍵是冷啊。
不過還得感謝那盆水,又舍得讓我換件干凈褲子,唉,洗了外套,還要刷膠鞋。
累啊,會不會有人給我說,餓貨,來塊士力架。然后秒變超人。
排長給我說,我上次寫的稿子,在團報上稿了,新兵營教導(dǎo)員十分關(guān)注我,要我再寫一篇,引起團首長重視。
兩天后,報紙出來了,一時間名聲大振,那種自豪根本就是難言之隱,班長說總算看到了我的優(yōu)點,揚眉吐氣的感覺就是舒暢,這感覺倍兒爽。
指導(dǎo)員說以后寫的稿子讓三排長親自指導(dǎo),三排長的文筆不錯,在解放軍報都常常上稿。
我激動得總算找到了存在的價值。
十班長滿臉懷疑問我是不是抄的,我懶得搭理他。
于是他開始命令旗下的小雨也要上稿一篇,可也是無疾而終。
又是兩天,風(fēng)向突然變了,我弱不禁風(fēng)只會紙上談兵的傳聞不脛而走,說什么的都有。我氣不打一處來,
老賈說,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
胖子說我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小賴讓我節(jié)哀。
黑子說傳聞?wù)f的的無一不是事實
艸你妹的,咱上次沒干成,今天咱單挑。
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