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于軍醫什么都沒有告訴我,可是部隊,還有林勇,竟然還與我有關。這不是我預想中的結果,而是一個晴天霹靂,給人重重一擊。
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讓林勇消失,背上叛變的罪名,讓訓練有素特種精英的林峰被人棄如敝屣,為何于軍醫能夠全身而退,為何又會把我牽扯進去,難道我是當時的目擊者?或者說我以前參與了這場行動,我本來就是軍人?!
從種種跡象來看,如果說于軍醫是知道內情的,只是不愿意告訴我,那么林峰呢?他之前認識我嗎?究竟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只怕事情遠沒有我想的那么簡單,可又一想,這背后到底牽扯的是什么,真相恐怕也只有我自己去弄清楚了。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徹底改變了我命途的軌跡,三叔的調令下來了,內容是要讓我留在他身邊,當自己的通訊員。然而擺在我面前的似乎就只剩下了一條路,那就是弄清楚一切,或許只有三叔才能真正的幫到我了。
電影里才會發生的事情,真實版的發生在了我身上,這就是我的宿命。
排長前來給我送行,然后問了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他說,“張正,我在你心里說什么樣的一個人?”
“您才能兼備,組織能力也強,是個很有帶兵才能的人!”
他有些無奈低聲說道,“都誰教你的,現在也開始學會說這些大空話了!”
“其實在我心中,您永遠都是那個在我最失意難過時候給我鼓勵和幫助的年輕軍官。”
排長扶著我的肩膀,眼里是說不出的感覺,他告訴我要用行動證明自己的實力。
我點頭,然后踏上了汽車。
悠遠的號聲從師部大院方向傳來,緊接著是汽車的制動,開門下車后,寬敞威嚴的大門,站著戎裝而立的衛兵,下一瞬間,司機從后備箱里取出一個背囊,余光在姓名牌上看到了有些眼熟的筆跡,愣了片刻,這不就是我在炮連里所有的東西么。
隱隱的不安從心底竄升至腦海,看來我是徹底跟炮連劃上句號了,司機走到我面前,若有所思,我想了想,告訴他我自己進去。
自從來到炮連,或者說自從踏上征兵的綠皮火車,在人前總是退避隱忍,各種無助拘束,現如今來到自己最大的靠山面前,沒有人再當面會對我指手畫腳,背后的流言就全當不知道吧,總而言之,總而言之,我現在已經跟炮連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了。
站在門口,三叔見我沉默寡言,一旁的警衛很會來事,替我卸下背上的背囊,然后關門走了出去。見我還是執拗著站在原地,他開口說道,“小張正,這是怎么了?”
見我欲言又止,他開口說道,“這里沒人,你有話要問,就問吧。”
我當然想問清楚整件事的究竟,可是一大堆的問題,我該問哪一個?他會不會也有什么難言之隱,希望愈大失望也便越大,失落的多了也就慢慢的習慣了,可是連自己親叔都不能信任,那身邊的人,我還能相信誰呢?
三叔一掃我的猶豫和躊躇,說出了昆泰的圈套。
五年前的6月23日,安插在昆泰身邊的林勇傳來消息。24日凌晨,埋伏在落霞谷的赤鷹發出了聯絡暗號,可是對方一直無人應答,聯絡員卻倒在了皎潔的月光下,張開的口里甚至還沒來得及喊出————
……
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所有人都意識到中計了,戰場上瞬間出現了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寧靜。我方隱藏的位置已然暴露,身邊的特戰隊員很多人還是第一次參與實戰,沒有接到對戰的命令,就這樣靜靜的埋伏在原地,誰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敵人的瞄準鏡里,沒有辦法,必須突圍,然后戰斗緊張激烈的打響了。那一戰,不光是赤鷹損傷慘重,來不及撤離潛伏在東南亞的內線全部遇害……
三叔提及此事,悲愴難掩,我思慮良久問道,“那林勇呢??”
三叔抬頭看著前方,“林勇臥底的事本來只有負責此事的首長知曉,可是事情發生后,他并沒有按照命令回來接受調查,就這樣跟部隊失去了聯系,事情總要有個交代,人心需要安撫……”
我靜默了片刻,“那?”
三叔依舊看著遠方,不再說話,看著三叔的背影愈看愈加覺得陌生。壓下心頭的思緒,當年的事又怎么會跟我扯上牽連,我在整件事情當中到底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這一瞬間,是前所未有的靜。
“那我呢?”
三叔沉默了一會,從茶幾上拿起了煙盒,抽出一根煙點上,他點煙的動作瞬間讓人恍惚,讓回憶深處有了些模糊的碎片,這樣的動作我好想在哪里見過,猛地一怔,“你不是我三叔,大隊長!”
沒想到這句話,竟然讓他沉默下來,轉臉過來,“你都想起來了?”
思緒隨著他的話語悠忽飄向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