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攤,里面無外乎都是些垃圾食品,廉價的餅干和方便面,當然還有鳳爪和辣條。
車子另一角是厚厚的棉被,下面存放的是冰鎮的啤酒和飲料。
氣溫炎熱,看著瓶子外面凝結出的水珠,這就足以讓人感受到一股清涼。
大下午的,陽光還是有些炙熱,
今天應該是入春已來最熱的一天。
沒有人喜歡曬太陽,但是空曠的坡地沒有一點陰涼。
覺得才來了半天的時間,臉都曬黑了很多。
脖子火辣辣的不舒服,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捂得。
脫下帽子,擰開一瓶可樂,差點一飲而盡,
那種酸酸、澀瑟、甜甜的味道
——太久違了。
然后像是在采購,提著一口袋的零食結賬。
走之前順便又買了包煙,怕買著假的,于是就只買了一包試試看。
雖然說現在已經是士官了,工資是之前的近十倍,現在花錢也開始隨心所欲了,但是畢竟上任還沒有滿一個月。
士官工資還沒有拿到手。
今天花明天的錢,這算是在透支信用卡嗎?
就在結賬的時候,小販老板問了我一句,“恁是首長?”
我搖了搖頭,學著他的方言回道,“俺就一大頭兵。”
小販有些疑惑的搖了搖手,“感覺恁很有氣度。那肯定就是班長。”
我對小販笑了笑,就轉身走了。
哈哈,這老板挺會做生意的,就憑這句班長,下次就照顧你們家生意了。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哪里不對,管他的呢。
回去的時候,帳篷已經搭起來了,大家都在原地休息,估摸著是等體力恢復一些了,該挖帳篷一周的排水溝了。
見我提著一大包零食回來,幾個年輕士官,相互示意了一下,起身往小賣部方向去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在等級劃分嚴格的軍隊。
現在身份提升了,就應該時不時的讓人知道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不然還真的把我再當列兵來使喚啊!
我和項征還有老霍,坐在一旁。
啃著干撒著調料的方便面,美味。
讓人想起了新兵連,山里的日子,那可比新兵連還要慘上幾分。
新兵連是別人管著不敢買,山里面卻是,拿上錢買不到。
各有各的慘吧!
突然發現侯康在遠處蹲在鐵鍬把上,在抽煙,我挪了過去。
他看看我,我看看他,然后相視一笑。
侯康拍著我的肩膀,“不錯啊,進入情況還挺快的。”
我笑道,“彼此彼此。還不是跟您學的。”
侯康微微側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之前作風是有些懶散,不要跟著我學。”
“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
事實上,我也知道現在連隊里沒有人真的把我當成士官,他們只是嘴上不說。但是個人都能感覺的到,以至于我身邊的朋友還是新兵連的一幫難兄難弟。
他們認為我和老賈升來的軍銜,遠遠比不上實打實干出來的有分量。
我們這是走了一條捷徑,這已經讓很多人覺得不爽了。
如若不再收斂一些,想必也很難服眾。
這些話那天晚上,班長就已經說過了。
可是,我偏不愿意這樣。
那種如坐針氈、如履薄冰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我表現的戰戰兢兢的,他們就能拿我當士官了?
這不是笑話嗎?
我現在就是要讓所有人看見,我這士官當得是實至名歸。
……
開口問侯康,“年底要轉二期嗎?”
之前這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他,只是當時我還是個列兵,他是新兵連趙班長的同年兵。就算平日里走的多么近,多少還有所顧忌。
現在身份不同了,這么干脆的一問,竟然讓他感到有些突兀。
他或許根本就沒有心里準備被人問起這個問題。
是走是留,這是在每一個軍人心底里掙扎和抗爭過無數次的問題,無數次的想過,就會有無數次的抉擇。
我以前一直覺得他是想著早點退伍離開的,但是就在剛剛的那么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眼底里的那絲猶豫。
快五年了,想說沒有留戀那是不可能的。
五年的情感是近兩千個日夜一天天積累出來的,我突然想到侯康跟我提起過林勇。
說起林勇,那神情就像是在談起偶像。
或許他整天的自甘墮落,是因為林勇的事情。
太陽的余暉照耀下,侯康的半張臉已經被鍍上一層金黃,染黃了他的整套軍裝。
他始終沒開口回答我的問題,然后他開口問道,“你呢?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參加赤鷹的選拔。”我很認真的告訴他,就算我之前表現的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我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人不能渾渾噩噩的活著。
“赤鷹重新恢復選拔是好事,可惜我已經跑不動了。”侯康一聲嘆息,臉上的光暈更加晃眼了。
“等等,什么叫重新開始選拔?”我很疑惑的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赤鷹已經三年沒有選拔過特種兵了嗎?”
“沒有聽說過。”
“一直有傳言說,赤鷹會被撤編,現在謠言已經不攻自破了。”
我心里忽然想到了營長借調去赤鷹大隊參加選拔集訓的事,堂堂赤鷹大隊應該是人才濟濟才對,竟然會淪落到借調基層軍官去選拔新隊員。
看樣子,林勇的事情真的影響甚廣,赤鷹在這三年看來真的是如同傳言講的那般,瀕臨散伙。
難怪我一丁點的事情,大隊長都會親自出現。
這樣也就能解釋的通,為什么所有人布置這么一個局,等待我記憶的恢復。
照這樣來看,林勇不是被貶才流放到老連隊,
真正的原因是赤鷹大隊真的在一次又一次的縮編。
營長肯定也是在某一次的縮編當中被裝甲團挖過來的。
從赤鷹走出來的,都將會是各個單位的精英和人才。
難怪在營長的帶領下,神槍手三連能揚名三軍。難怪他能夠在超出槍支射程之外準確命中目標。
可是,赤鷹連這樣的精英都留不下來,其困境可想而知。
當然能想到最壞的結論就是,現在留下來的,估摸著也就那天從直升機里空降下來的那支特戰小隊了。
天吶。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記起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