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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希望村

第三十四章

“我去你娘的烏鴉!”

“我去你娘的天神!”

“我去你娘的黑棺!”

咒罵聲像雷樣轟隆隆響著,村人們臉上露著恨恨的表情,張著嘴巴不停齜著牙咧著嘴,他們的臉上身上全是紅黑色的黏稠的血,散著濃濃烈烈的腥氣。

烏鴉死了,罩在希望村上空的黑暗就散了,日光再次傾灑下來,把村人臉上身上的烏鴉血曬得發(fā)起了亮,也讓那腥氣變得更加濃烈。

村人們一邊咒罵著一邊往村里推擠著,一些人受不住空氣里那陣腥味,一邊推擠又一邊嘔吐著。

不一會兒,鬧哄哄的南岸碼頭就變得空空蕩蕩,只留著點點紅黑色的痕,還有一副開了蓋的黑棺。

...

在黑棺出現(xiàn),把希望村攪得轟轟隆隆的時候,葉柳和湯倪正在學(xué)校里上著課,他們沒有加入圍觀的人群,那紅黑色的黏稠的烏鴉血自然就沒有灑到他們身上。

“那棵樹已經(jīng)留下了它的故事,那條河肯定也不甘寂寞,可是,它的故事又會在什么時候講給我們聽呢......”

他們想起袁老漢說過的那番話,被攪得很不安寧,放學(xué)后就沒有回宿舍,而是朝村北袁老漢家里走去。

來到村北,兩人定住了身子,因為袁老漢的屋子里沒有熱熱的霧氣散出來,沒了神仙氣,安靜得有些詭異。

兩人眼里的不安更濃了,他們走到屋子門前,見屋門沒有關(guān)上,袁老漢正坐在他常常坐著的木椅上,掛著笑看著門前的兩人,他身前的茶壺茶杯散著熱氣,不像往日那樣濃厚,輕輕的倒顯得柔和。

袁老漢露著一口白牙,說:“進(jìn)來吧,喝杯茶。”

兩人的不安總算散去一些,他們進(jìn)屋坐下,各自拿起土茶杯抿了一口,熱熱的茶湯在舌頭上滾動,頓時輕松了許多。

葉柳把茶喝完,疑惑著說:“袁伯伯,今天的茶好像和之前喝的不一樣。”

袁老漢笑著說:“怎么不一樣?”

“淡了很多,不苦也不澀,反而有些甘甜。”

“不管茶淡茶濃,喝的都是人生,濃茶喝多了,總要喝點淡茶換換口味,不然總是個遺憾。”

他給葉柳和湯倪又倒了杯茶,接著說:“希望村是一棵樹和一條河的世界,作為主角,它們身上總該有讓人記住的故事,樹的故事講完了,現(xiàn)在河的故事也呈現(xiàn)出來了,它們都講完了故事,希望村也就要變得不一樣了。”

湯倪說:“袁伯伯,黑棺是從哪來的,烏鴉為什么飛著飛著就都死了?”

袁老漢喝了杯茶,臉上依然掛著柔和的笑:“就算給所有人一個真真切切的答案,它的答案也仍然只在每個人心里。”

這句話他以前說過,現(xiàn)在只是重復(fù)了一遍,可其中的力量卻絲毫沒有減弱,反倒變得更重,葉柳和湯倪愣了會。

“黑棺出現(xiàn)的時候我沒有在場,不過我能知道那些烏鴉在想些什么,它們一定在想,希望村這個世界真是丑陋,得趕緊離開,不過很遺憾,它們還沒來得及飛走就全死了。

它們沒有意識到,希望村雖然丑陋,可卻是它們的家,因為它們同樣丑陋,也因為它們的眼睛里閃著各種顏色的光。”

葉柳說:“袁伯伯,我不明白。”

袁老漢說:“這些東西又有幾個人能完全明白,不過我覺得,枯樹的故事既然說枯樹會倒,那它就一定會倒,囚河的故事雖然沒有言語,但它的預(yù)示很明確。

你們不覺得,希望村就和那黑色的棺材一樣嗎?

村人們就是那些烏鴉,被鎖在村子里,棺蓋打開了,烏鴉們一看見藍(lán)天,就撲騰著翅膀飛了,它們飛走可不是為了自由,而是為了眼睛里各種顏色的光,因著有這各種顏色的光,它們的身子才會炸開,才注定會把血灑滿一天地。”

葉柳顫聲說:“袁伯伯,如果黑棺就是希望村,村人們就是烏鴉,烏鴉死了,也就是說......”

袁老漢臉上的笑依然溫和:“丑陋之人做丑陋之事,要是不給他一個丑陋的結(jié)局,豈不是辜負(fù)了他的丑陋?

丑陋終究會找到它的歸宿,那地方又怎么會美。”

葉柳和湯倪像聽懂了,又像沒有聽懂。

袁老漢的目光落到屋外慢慢變暗的天空上,很平靜,很安寧,笑著說:“棺材可不是用來裝烏鴉的,是用來裝死人的,也就是說,希望村要開始死人了。”

袁老漢說的話很深,讓人很難猜出話里真正的含義,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直直白白,葉柳和湯倪有些吃驚,又為他話里透露出來的信息而感到恐懼。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能夠離開這個丑陋的地方,難道不該為那些死去的人高興?這并不是不幸,而是一種解脫。”

葉柳和湯倪可不覺得死人是件高興的事,他們剛要反駁,袁老漢卻搖搖頭揮起了手:“你們回去吧,我今天有些累了,把杯子里的茶喝完再走,這也是人生。”

兩人不好再說什么,端起杯子喝下了茶,熱熱的茶湯在嘴里滾動,卻沒有先前的甘甜,反倒透著澀澀的苦味。

兩人出了門,剛要走,屋子里又傳出袁老漢的聲音:“你們能常來和我說說話,挺好的。”

他們的身子定在屋門外,愣了好久,回過頭,卻看見袁老漢關(guān)上了門。

走在回去的路上,兩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湯倪說:“葉柳,你有沒有覺得今天袁伯伯有些奇怪?不光和我們說了很多的話,他還一直在笑。”

葉柳點點頭:“可能黑棺那件事對他的情緒也有些影響吧。”

第二天是周末,葉柳和湯倪又去了袁老漢家里,屋子里依然沒有熱氣散出來,屋門輕輕掩著,里面透出深深厚厚的黑。

“袁伯伯,你在嗎?”

葉柳敲了敲門,手剛剛落到門上,門就開了,門外的光興奮地涌進(jìn)去,驅(qū)散了屋子里的黑暗。

袁老漢坐在他那張木椅上,穿著一身灰色的布衣,質(zhì)地綿綿柔柔,還能反出亮來,他的身板挺得很直,一頭長長的白發(fā)整整齊齊梳在腦后,臉上掛著平靜,像無風(fēng)的湖面,只是眼睛輕輕閉著。

他面前的木桌上放著土茶壺和土茶杯,清洗得干干凈凈,里面沒有茶湯,更沒有絲絲裊裊的熱氣飄出來。

“袁伯伯,我們還以為你不在呢。”

袁老漢依然閉著眼睛,身子一動不動,他們覺得不對勁,就走上前去,發(fā)現(xiàn)袁老漢死了。

...

希望村后面的林子里有個獨(dú)立的區(qū)域,寬寬一片,四周用木柵欄隔開,里面沒有樹木,立著一塊塊木制的牌子。

這些牌子上都寫著大大黑黑的字,有些很新,甚至還散著油墨的味道,有些已經(jīng)褪色,那是被時間洗滌后的模樣。

這些木牌子的分布沒有規(guī)則,很散亂,有風(fēng)吹過來,它們就搖搖擺著,也帶著一根根長長的雜草擺動起來,散著無邊無際的涼,也散著無邊無際的悲,悲涼也就無邊無際散在這片土地上。

這里是希望村的墳場。

只要村里有人死了,他們的家人就會用席子把他們的身子卷起來,送到這片墳場里,找一片沒有木牌的空地挖開,埋下去,在頂上立一塊寫著名字的牌子,再燒些冥紙,沒有過多的儀式,送葬的過程也就結(jié)束,死人也就死了,活人還得繼續(xù)活著。

袁老漢雖然很少和村人打交道,可他在希望村里的威望卻很高,他沒有家人,村人們就自發(fā)把他的尸體運(yùn)到墳場,埋進(jìn)土里,家家戶戶都有人來給他燒些冥紙,這一過程也就從早上持續(xù)到了深夜。

葉柳和湯倪一整天站在墳邊,看著村人們來來往往,眼眶都泛著深深的紅。

他們總算知道袁老漢的屋子里為什么沒有熱氣散出來,總算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喝上了甘甜的淡茶,總算知道他為什么會把話說得那么直白,也總算知道他的臉上為什么一直掛著溫和的笑。

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說希望村要開始死人了,卻沒有告訴葉柳和湯倪,第一個死的是他。

葉柳和湯倪來到希望村只有幾個月時間,和袁老漢相處的時間更是短暫,可在這短暫的相處里,他們卻在袁老漢身上學(xué)到很多精神上的東西,也把袁老漢當(dāng)成了長輩。

他死了,也就在兩人心里留下了深深刻刻的痕。

火焰卷動著,咬噬著一張張冥紙,把它們燒成黑黑的灰,濃濃的黑煙升騰起來,在黑黑的夜空上形成黑黑的云,接著就散了,散了也就解脫了。

葉柳抬頭看著那些黑煙,說:“每次去袁伯伯家里,我都會覺得很輕松,再喝上一杯他泡的濃茶,就會覺得所有的疲憊都散掉了,真可惜,以后都喝不上那茶了。”

湯倪說:“袁伯伯說,死去,離開這個地方并不是不幸,而是一種解脫,我當(dāng)時還想反駁他,沒想到他說的卻是他自己。”

“真的會是解脫嗎?”

“它的答案在每個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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