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窗外飄著雪花。
周芋穿上厚厚的羽絨服,一個人來到大街,雪花已經覆蓋了腳下的路,白茫茫的,行人是稀落的,偶爾遠處的鞭炮聲,使節日的氣氛更顯濃厚。
周芋想到康喬,自己的不辭而別,又想到胡策,對自己莫名其妙的信任,自己明明什么都沒做,卻為爸爸換來了一棟新房子和一個女人,這樣也好,起碼有人來照顧他了,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不回家了。
又想到小奇四人,怎么說走就走,誰知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難道這些都是擦肩而過的人么!即便是胡策和康喬,如果自己不回翡翠園,那這半年,也不過是一段擦肩而過的經歷而已,本來是兩個世界的人,回頭看就像做了一場夢,那么的不真實。
可是不回去,又會去哪呢,回是一定要回的,更何況,一年的期限才過了半年,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能對得起薪金。
周芋胡思亂想著,任由雪花落在頭發上,衣服上。
這時,有一輛車慢慢的跟著周芋。
周芋奇怪的扭頭看去,這車,怎么這么眼熟呢!車窗玻璃徐徐落下,周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康喬。
康喬微笑著,看著周芋吃驚的表情,周芋站住,叫道:“你怎么在這兒?”
“我飛過來的。”康喬得意的樣子。
周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敢想他是為自己來的,如果那樣,真有些受寵若驚了。
“發什么愣,上來呀!”康喬說。
上了車,周芋心里翻江倒海一般,亂作一團。
“怎么,我專門來看你,你不高興么?”
“為什么?”
“什么叫為什么,想你了,來看看你,不歡迎呀!”
“歡迎,歡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這城市這么大,你的GPS什么型號的。”
“什么型號我不知道,反正我在里面輸了--周芋的家四個字,就把我帶到你面前了。”
周芋笑。
車在漫無目的的開,雪花紛紛揚揚的越來越大。
“喂,難道我這么遠跑來,你就用沉默招待我么?”康喬叫道。
“不是,我在想,請你吃什么才能體現出我的熱情。”
“你喜歡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客隨主便。”
“我愛吃辣的,你能行么。”
“有什么不行,我大男人怕么。”
“那,咱現在就去?”
“天還早呢,我還不餓,吃不是最重要的。”
“那還有什么最重要。”
“你呀?”
“我,怎么了?”
“還裝!”
“沒有呀?”
“好,你回答我的問題。”
“好!”
“我跑這么遠來看你,你呢?”
“我當然很高興了,今天的雪可真大,要不咱們去吃火鍋吧,暖和。”
“打岔!”康喬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臉上掛上了霜。
周芋死撐著,她幾乎能預料到康喬下一步要做什么,停車,然后讓自己下車,然后呼嘯而去。
果然,車戛然而止,在雪地里是不能這樣踩剎車的,幸虧沒有什么行人,周芋身子晃了一下。
“下車!”康喬恨恨地說。
下就下,周芋毫不示弱,站在雪地里,她等著康喬呼嘯而去。
可是車停住,康喬下了車。
在空曠的大街,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康喬緊了緊黑色的外套,一張玉石般的臉在雪中晶瑩的似乎透明,那一雙星目,閃著光彩,看著周芋。
周芋驚異于他竟然沒有呼嘯而去。
周芋驚異于他怎么向自己一步一步的逼近。
周芋露出怯怯的表情,令康喬心生怒氣。
“你這個膽小鬼!”康喬說了一句。
“我不辭而別,你沒生氣吧?”周芋忽然冒出一句。
“難道我和你一樣,那么小心眼呀。”
“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興師問罪呢!”周芋低著頭說。
“那你說,你該當何罪?”
康喬欺到周芋身前,那么近,周芋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康喬俯視著周芋,周芋不敢抬頭。
“看著我!”
周芋抬起頭,不示弱的表情。
四目相對,火花飛濺,眼神雖然不會說話,可卻包含了千言萬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要回去了!”康喬忽然轉開身說。
“為什么這么急?”
“乘興而來,盡興而去。”
“盡興了么?”
“差那么一點,如果沒有你眼中藏得一大堆疑惑。”
“疑惑?我沒有。”
“你不相信我。”康喬一臉的冰霜。
周芋呆住,正要辯解。
“噓,別說,現在別說。”
康喬為周芋拉開車門,“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路沉默,周芋幾次想開口,屢屢被康喬制止。
“好吧!”周芋下定了決心說,“是,你來看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真的受寵若驚呀,我有什么值得你這樣的,在你面前,我總感到自……自卑,你身邊那么多女孩,為我,不值得。”
“停,你說什么,你自卑?你是不是說錯了,從頭至尾,自卑的人是我,你總是那么不屑的表情,清高的樣子,誰你放在眼里了?”
“我在你眼里是這樣么,那你為什么會來?”
一句話把康喬噎住,又是一個急剎車。
康喬下車,繞過車頭,把周芋從車中拽了出來。
“你這個女人,你非得讓我窩著火回去是吧。”
周芋被康喬拽到雪地里,周芋無法抗拒他手的力量。
“對不起!”周芋像個犯錯的孩子,卻又一臉無辜的樣子。
“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在這么冷的天,跑這么遠的路,還有這么大的雪,千里迢迢,只是為了聽你說,不值得。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就是一個花花公子是吧,就是為了騙你是吧,我是自作多情,不管做什么都是白費力氣對吧!”康喬在雪地里來回踱步,手在空中揮舞著。
“不是的,你的心意我知道,我感激,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對我不值得。”
“你要氣死我?”康喬停下來,無奈的看著周芋,放低了聲音:“那么,翡翠園你也不用回了,他們不是趕你走么!那就離開吧,離開那個鬼地方吧。”說完,上了車,“嘭”的關了車門,車轱轆在雪地里劃出一道印痕,車和康喬便消失在茫茫的雪中,越來越遠。
周芋的心被刺痛著,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可是為什么會這樣,連她自己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