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也許，他們也都是像咱們一樣偶爾來嘗鮮的呢！”冉文朝對此并不說破，有些事情，就像蔣歡馨這樣簡簡單單的理解更好。

不然，如何告訴她，一個地方的消費價格，并不是因為他所出售的東西值這個價，而是它所隱含的附加價值，也就是所謂的“圈子”。

“冉冉，我昨天給我媽說馬上就要放假回家了，我媽就問了工作半年賺了多少錢，她不是老在親戚朋友那炫耀我考的大學好，工作單位是上市公司么，估計這會兒，又想拿我賺了多少錢，過年去炫耀呢——”蔣歡馨想著既然吃的東西不能回本，那就多坐在這聊會天，看看風景，聽聽音樂，吹吹暖氣，盡量多挽回損失吧。所以聊著聊著，便說到了自己的煩心事。

冉文朝點點頭表示理解：“嗯，挺正常的，我爸也喜歡在村里嘚瑟呢，反正咱們自己不吹噓，父母高興這樣，你就當不知道唄，離得遠，對你沒影響。”

“誰說沒影響？影響可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半年來，月月光，這過年了，也就只剩下昨天剛發的年終獎了，我要跟我媽說我掙了多少，然后全被花了，她不得嘮叨死我才怪，要是說賺的很少所以沒存到錢，她又得郁悶，過年見了親戚朋友沒得吹噓，我們家這年都不好過！”蔣歡馨說起自個老媽，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冉文朝卻只聽出了滿滿的幸福，有媽媽，即使那樣啰嗦虛弱愛吹噓又怎么樣呢？至少有這么一個人關注你愛著你希望你好。

“歡歡，你別想這么嚴重，阿姨她也就是嘮叨嘮叨，還真能對你咋樣啊？她舍得么？”

“嘮叨還是小事啊？每天在你耳邊嗡嗡嗡、嗡嗡嗡的，神經衰弱了都。”

本想繼續吐槽她那老媽的蔣歡馨見冉文朝表情似乎有點落寞在想著什么，知道自己估計是又戳著冉文朝的痛處了，趕緊轉移話題：“好了冉冉，咱不說那些煩心的了，說說你，咱們這半年工資一樣，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你咋就能攢下兩萬塊錢了呢？加上這年終獎，得有三萬了，怎么做到的啊？”

冉文朝回神，知道自己剛剛又習慣性的想起一些事了，也隨著蔣歡馨改變話題：“這個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少逛淘寶，少買那些看著便宜實際上穿不了幾次的衣服，還有那些小玩意、零食，可你不總覺得那些沒多少錢么！就是這么些沒多少錢的小錢，讓你月月光！”

“本來就是嘛，那些便宜的衣服零食才值多少錢，你看你國慶那會兒辦了一張健身卡一下子就3k塊呢，老實說，是不是你加薪了或是發了獎金沒告訴我？快交代！坦白從寬！”蔣歡馨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畢竟兩人雖然看似干著一樣的活，但是冉文朝比她做得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我倒是想啊，不如你去和老板說說，給我加點工資唄！”冉文朝笑了，她知道蔣歡馨并無試探的意思，不過說到漲工資，她倒是有在想著怎么去跟領導提。

“一點都不誠實。”蔣歡馨撇過頭表示不信。

“歡歡，我剛剛是想起了我媽媽。”冉文朝這次并沒有如同往常一樣轉移掉關于她媽媽的話題，也許是因為快過年了，要回家了，每個人都滿懷期待的回家，家里的父母也是等著遠處的孩子歸來，所以她的情緒便加重了幾分，迫切的需要傾訴一次。

“冉冉，我知道，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蔣歡馨雖然大大咧咧，但是對于冉文朝的情緒、冉文朝的避諱，這么多年的接觸，她還是很清楚的。

“可是我今天想說說。”冉文朝喝了一口咖啡，開始自顧自的說起來：“你剛剛不是說我花了3k辦了張健身卡么，是啊，我也覺得挺貴的，畢竟咱們工資交完五險一金扣完稅，到手也就六七千塊錢，吃吃喝喝的，得各種節省才能剩點錢，這一下子出去3k，我也挺舍不得的——”

蔣歡馨沒有去打斷冉文朝，讓她斷斷續續的說著。

“可是我知道，有的錢，該花就得花，不然，也許你就沒機會花了，有一次在網上看了一個段子，大意是說，女人哪，無論如何，都得對自己好點，別拼命掙錢不舍得花錢，不然呢，說不定哪一天你就不在了，然后有別的女人住你房子、睡你老公、花你錢還打你的娃。歡歡，你知道嗎？我一看到這句話就哭了，這完全就是我媽媽的寫照，除了最后一條，我阿姨從沒打過我。”冉文朝一口氣說了很多，當復述那個段子時，卻再一次流淚，不過很快的拿起手邊的紙巾擦掉。

“冉冉——”蔣歡馨知道冉文朝此刻需要的是傾訴，所以也只是握住了冉文朝放在桌上的手。

“我沒事，就是想說說，我媽她，是病死的，過度勞累導致的，在我六歲的時候。從小，她就在不停的勞作，只為讓家里條件好點，可是后來，家里條件好點了，她卻不在了——所以我現在告訴自己，不管怎樣，首要的就是要好好活著，人的一生除了生命，所有的東西都是0，只有生命才是那個1，如果沒有了那個1，有再多，也都是0。”

說到這，冉文朝的情緒似乎好點了，開始咧出個笑容：“所以我才狠心辦了那張健身卡，因為現在的環境變差，食物也不安全，空氣也不好，人類的發病率越來越高，我們要積極鍛煉，增強自己的抵抗力，才能保持健康，盡可能的降低患病幾率，簡言之，我怕得病，怕狗帶，哈哈。”

冉文朝的情緒轉換的很快，她雖然性格不算開朗，但是卻很樂觀，總能在不好的事情中得出好的經驗，這種性格，總是讓蔣歡馨膜拜不已。

“冉冉你想的真遠，當時你喊我一起辦，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現在想來真是不應該！”蔣歡馨覺得好像啥道理，冉文朝給她說說，她就非常能理解。

——

冉文朝在傾訴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她后背的座位，不知何時已經坐下來兩了人。

“晏犀，想什么呢，我剛剛說的話你聽到了嗎？”與冉文朝幾乎背靠背坐著的男子此刻正在聚精會神的想著什么，而他對面的長者，又一次的喊他。

晏犀背緊靠著后背沙發，看都沒看對面的人一眼，認真的答道：“噓，別吵，在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