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五指修長,食指上還帶著一枚猙獰圖騰的戒指,骷髏頭的樣式,有種陰冷的寒氣。
眼前越放越大的妖媚臉龐帶著玩世不恭的浪蕩笑意,但夏暖卻敏銳的察覺到笑容背后的陰寒,她從未見過這人,卻本能感覺這人身上有一種說不清的恨意。
對她的恨意。
本能后退,卻撞上了身后的玻璃門,砰一聲震的后背生疼。
“放開!”
夏暖使勁掙脫著,眼看四周齊齊掃射來的視線就要將她吞沒,沒來由的心里就有些氣急,這個人從一開始出現就是所有人矚目的焦點,卻莫名其妙拉著她一起備受眼神的打量。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甚至會害怕。
很多年前母親自殺時,就有一大堆的人冷冷的看著她,她哭著喊著,卻沒有一個人伸手,這是她的噩夢,一直以來的噩夢。
“想走?”男人的聲音有些慵懶,褐色的眸子里卻閃爍著邪惡的光芒,“求我啊?!?/p>
夏暖一聲不吭,璀璨如星辰的眸子死死看著他,沒有多余的憤怒,卻帶著不可撼動的倔強。
周圍的人雖然對項離拈花惹草的行為見怪不怪,可如此突然又不分場合的逮著姑娘不肯放,這倒還是第一次。
“哈哈項總裁光臨,有失遠迎?。 ?/p>
成敬人未到聲已到,哈哈大笑著上前拍了拍項離的肩,一副長輩的語氣嘆息道,“項總裁果然是青年才俊,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今天的地位實在是杰出非凡。”
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打量著的成敬并未注意到夏暖,或者說已經注意到,但卻…視而不見。
“成叔!”夏暖喚了他一聲,有幾分祈盼的意味。
多年來成敬對她一直都很好,不管和父親合作是虧損還是盈利,對她都是一如既往,口中都是親切的稱她為侄女。
然而——
“咦,小暖?”成敬驚奇的看著她,視線從眾人臉上溜過一圈,洪亮笑道,“原來項總的新歡就是你啊,難怪能搞定那些民工呢!”
夏暖的笑在那一刻就凍結僵住。
很多事情她不知道,并不代表她傻。
原來一直視為半個靠山的叔叔,早就知道她的處境卻見死不救,寥寥幾句話,又將她推到了一個絕境,新歡?那不就是被包養的意思?
看看周圍這些人的臉,那樣歡快的笑,那樣刺眼的笑…
呵呵。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夏暖猛地一把使勁將項離推開,在眾人灼燒脊背的嘲諷視線中狼狽跑出大廳。
這個地方,她再也不想來了。
而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明白什么叫做世態炎涼。商場如戰場,這句話其實沒錯,利益和價值,永遠是第一的,今天能侃侃而談的伙伴,或許下一刻就能變成笑臉相迎背后卻插刀子的暗敵。
成敬,成精。
原先的好,不過是因為她夏家沒倒,夏成業即使投資有虧,底盤根基還在倒不了,而如今…一切都顛覆。
“喂。”
撥通了一個最不想打的電話,夏暖不待對方開口,便怕自己反悔般一口氣說完,“那些畫我賣,請幫我找買家,但是一定要是會珍藏會珍惜的買家,謝謝?!?/p>
她的母親林畫,一個逝去多年,但卻極其有涵養的女子,更是一個享有著名的大師畫家,她的畫價值千金,一直都被她珍藏的好好,權當對母親的懷念所以從來都不肯出手,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去褻瀆,卻不曾想…
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來往依舊匆忙,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不像她,彷徨著不知該往哪走。
生活總是會慢慢變好的。
那些畫,有朝一日她也是一定會買回來的。
嗯,一定。
*
回到醫院的夏暖在再三保證一定會盡快湊到錢后,醫院終于松口給她一個寬限的時間。
手里捏緊了那張各項費用事物大小金額的賬單,夏暖腳步有些沉重,坐在走廊靠背的椅子上,她閉了閉眼,按照流程,明天第三天就該下葬了,可是錢款沒有到位,不知最遲今晚能不能找到買家。
但愿吧…
“諾白,你急什么!”
正在她閉目平復情緒之時,走廊的拐角處傳來季悠然輕輕的嬌嗔。
夏暖一驚,聽到這個名字仍是不可抑止的心痛了一下,下意識的站起立馬往對面的醫生辦公室里跑去。
她不想,也不愿再面對他們。
就在她剛閃身進去之時,拐角處許諾白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著,一邊甩開季悠然的手,一邊氣急的喊,“別攔著我,我還沒廢,我要出院!”
“你傷的那么重,怎么能由著你胡來?”季悠然挽上他的手,想要扶著他往回走,“伯母可是說了,你要是不好好住院,可就別怪她對夏暖多落幾塊石頭?!?/p>
“你們敢!”
許諾白這回真的是被氣到了,一張溫潤的臉此刻有些滄桑的頹廢,更多的是憤怒和生氣,“為什么非要逼我,難道跳車一次不夠,還要逼我去死?”
季悠然瞪著他,眼睛頃刻間就紅了——
“難道你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
許諾白沒有回答,門背后大氣不敢喘的夏暖卻愣了,她開始還在想許諾白好端端的怎么會在醫院,卻沒想到,他竟然跳車了?
這是…為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