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微怔,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世人都知,秦家大公子秦墨是個不可多得的商業神童,小小年紀就已經展露天分一直在國外上學,直到十幾歲才回到國內。
并且在年少時期,就已經不靠家族的一分錢自己崛然而起,創辦公司并且越做越大,風頭大盛已經能做到和秦家家族分庭抗禮。
可現在秦墨卻親口跟她說,那時候他在這鳥不拉屎的偏僻小地方給人刷盤子?
如此顛覆性的故事,如此開玩笑的說出來,仿佛再平常不過,仿佛是在說別人一樣云淡風輕。
而她之前還一直在想,為什么秦墨跟她領證了,也從不提起家人的事情,只怕在他心里,他一直都當自己是一個人吧。
不然,明明揮霍無度的秦家,怎么會流他一人在外,而且還是在那么小的時候…
她抬手,回抱住他,像小時候媽媽哄著她一樣安慰的拍著,輕輕的一下又一下,“不離開,我就在這里。”
他的胸膛很暖,強而有力,還有著她熟悉的冷冽。
可她分明感受的到,那般撕裂的疼痛,那樣徹骨的寒冷,讓她的心也跟著沉悶,好似被一團棉花堵住,有些心酸,也有些莫名的疼。
別人羨慕的家世,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擁有。
別人羨慕的生活,并不是人人都愿意去過。
如果生活可以選,你是愿意每天對著奢華富麗的房子,過著揮金如土紙醉金迷的生活,然后面對著留著相同血液,但卻要日夜提防背后捅刀子的親人;
還是細數著小錢,每天工作忙碌,回家卻可以吃上熱騰騰的家常飯,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看電視磕磕瓜子,分享著一天有趣的事,或許時不時也會吵架,但我們都知道彼此之間不會記仇。
如果讓她選,她選后者。
人這一生可以漫長可以短暫,但不可以空虛麻木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暖暖恍然閉眼,卻察覺自己臉上一片冰涼。
秦墨松開,修長的手指小心的給她拭去臉上的淚痕,有些訝異,更多的卻是憐惜,“傻瓜,哭什么?”
暖暖睜開眼睛,又是一滴淚落下,帶著些許鼻音的聲音有些哽咽,“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就是突然覺得難過,我想唔…”
她話未說完,唇卻被堵上。
秦墨放大的俊臉在她眼前,而唇上,有些冰涼的觸感傳來,漸漸…漸漸變得灼熱。
“唔。”
還染著霧氣的雙眸顯得越發晶瑩剔透,就像寶石一般純粹耀眼,可此刻卻有些受到驚嚇般睜得老大,不知所措中又帶著無辜的茫然。
其實…
其實她僅僅只是想起她曾經幸福的一家三口了而已,有些感傷到不知不覺就掉眼淚了,可是誰來告訴她,這樣都能被親了啊混蛋!
不過一瞬,秦墨便放開她,將頭抵在她的額頭上,笑容惑人,又清澈的像個孩子——
“暖暖,我很開心。”
他的聲音很輕,又帶著如風般的柔和,還有藏不住的喜悅。而他的笑容,更是前所未見過的開心。
是真正意義上的開心,由心而外。
于是原本小宇宙要爆發的夏暖一腔控訴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到他的笑容,她自己也像是被感染一般,不但生不起氣來,反而還像是松了口氣般,沉悶壓抑的心瞬間就豁然開朗。
這起起落落的心情,還真是很磨人。
秦墨給她理了理頭發,在巷子里人漸漸開始多起來時發動車子走了。
只不過那唇角上揚的弧度,還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他帶她走進他的世界,將所有不為人知的情緒展露在她面前,卻沒想到,她給他的回應,是安慰,是擁抱,是眼淚。
這是多年來,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暖暖。
暖暖。
…
今天是周六,路上人流比平時多,大多都是拖家帶口出來游玩,一向不愛熱鬧的暖暖提議回家補覺,順便做好了計劃好好研究一下學校的資料。
這是她放縱自己的最后一個周末了,等到周一入學時,她一定要以全新的姿態迎接新生活。
秦墨自然是由著她,所以直接將車開回了清池。
一路無話。
氣氛也有些微妙。
兩個人都有意無意的避開剛才那個安撫的吻,所以車一停,暖暖頓時如蒙大赦般逃下車,她現在可沒有勇氣面對秦墨。
雖說他們現在的關系已經是一對受法律保護的夫妻了,可是在暖暖眼里,她一直都認定他們僅僅只是互助關系,所有對剛才他的‘失誤’,她顯得有些窘迫。
到底是被人當成了另一個人,這種感覺,多少有點不舒服。
“暖暖。”
可她想逃,未必有人會放。
只見秦墨打開后備箱,拿出了兩只便攜式魚竿,伸手朝她晃了晃,笑得別提多誘惑,“去不去釣魚?”
暖暖微怔,其實她很想說不約不約。可在看到那精致便攜的魚竿后立刻就有些心動,別墅后山本就有一條清澈的河,天知道她每天早上站在陽臺上眺望的時候有多心癢。
她性子不合群,人多的地方統統不愿意去,所以不論是畫畫還是看書,通常都是自己一個人呆就呆好幾個小時,而釣魚又是那種需要耐心的活動,在她眼里,倒是安靜愜意的很,也正是一直以來除了愛好外最熱衷喜歡的休閑項目。
況且,今天天氣不錯,要是運氣好點能多釣幾條魚,還可以給趙姨做午飯啦!
所以秦墨才一開口,她的眼中就立刻綻放出驚喜的光。
“去!”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秦墨勾了勾唇,漆黑的眼底不可抑止的就閃過一絲笑。
這小兔子,果然容易上鉤啊。
兩人攜手漫步朝目的地走去,一路上暖暖熱情高漲興奮的不得了,隨著放松下來的心情,她完全就拋卻了剛才耿耿于懷的‘意外’。
而就在兩人的身影越走越遠時,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了別墅門口,司機恭恭敬敬打開后座車門,半晌,從里緩緩走出一個沉穩銳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