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鹿是在一陣罵罵咧咧中外加飯香味里起來的,十月的初陽透過落地窗緩緩照了進來,讓房間有了暖意。
她從沙發上慢慢坐了起來,然后打了一個噴嚏,緊接著一條毯子順著肩膀滑了下去。
可能是著了涼頭有些疼,揉了揉太陽穴,這才覺得不僅頭疼,鼻子也塞得嚴重,想了一下,大概是昨晚在沙發上想起往事想得入了神,不知不覺睡過去然后感冒了,可是,這毯子是從哪來的?
“欸?你起來了,”就在沈見鹿開始懷疑家里是不是進賊了時,廚房里鉆出來一個熟悉的女人,此時,這個女人正十分自來熟的用著她家的廚具,端出一盤豐盛的早餐。
沈見鹿的眼中有了笑意:“你怎么過來了?你不是在SH嗎?”
沒錯,這個女人就是昨天還給她打電話說在SH忙得抽不出空來接她的發小齊桐。
齊桐見她一臉我是誰我在哪的茫然表情,就打從心里覺得捷克可能是風水不太好,竟把聰明伶俐的好友弄得癡癡傻傻,這么一覺得后,齊桐就開始想,看來以后出國還是不考慮捷克的好。
沈見鹿顯然不知道此刻這位發小內心的真實想法,見她對著自己發呆,還以為她是太想念自己了,又想起昨晚回家看見她把家里照料得很好,終于難得的感動了一回,想了想,準備從沙發上起來給她一個深情但不矯情的擁抱,卻不防起來時一陣眩暈又跌坐了回去。
看到她的動作,發呆的齊桐終于回過神,這一回神就皺起眉在那邊罵起來:“你好歹也是28的人了,就不知道睡覺找個被子嗎?你以為十月的BJ是鬧著玩的!還是太久沒回來……”都忘了?話頭剎住,齊桐猛然清醒,臉色一下變得難看。
坐在沙發上的沈見鹿倒是沒在意她說的話,看見她拿眼角小心翼翼的瞥自己,就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然后,誠實的點了點頭:“是太久沒回來了,四年了,是太久了。”
久得,她以為山中一日,很多事或許都已改變了,卻不曾想當再度面對那個人那雙眼,還是不可避免的跌進了回憶的深淵。
“好了快來吃飯吧!待會帶你去醫院。”齊桐也知道自己提了些不該提的事,干咳了幾聲將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去廚房準備給她拿杯酸奶,要知道沈見鹿的毛病就是討厭吃和豆子有關的所有東西,所以大中國標配的油條豆漿她是一口都不動。
不料手剛觸到冰箱門就看見上面貼的紙條,齊桐有些詫異,拿酸奶的同時將紙條也撕了下來。
“你看,”齊桐一邊把凳子拉開,一邊將東西扔到了沈見鹿眼前:“這是什么?誰這么關心你?”
沈見鹿盯著眼前的明黃色便利貼,也有些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不是你嗎?”
“沈大小姐,”齊桐一臉“你不知道我很忙嗎”的表情:“我整天被公司的事扯得團團轉,分身乏術,怎么可能想起來囑咐你這個,就連前幾天收拾這里也是我安排助理來的,再說了,我的字有多丑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到這里,齊桐突然想起來助理回來報告時說,他在收拾屋子的時候進來了一個很好看的年輕男人,說是沈小姐的故交,來看一下房子,助理打不通齊桐的電話,又見男人神態自然,舉止有禮,覺得或許真的是沈小姐的朋友也不一定,就把他放進去了。
難道是那個男人?
齊桐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沈見鹿,見她聽完后臉色微變,手上的動作倒是還很鎮靜,鎮靜的將包子塞進嘴里,嗆到的時候還鎮靜的喝了口水。
“是誰呀鹿,”齊桐難掩八卦的心,是個男人,還很好看,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好友一向很有異性緣,但卻實在想不到有誰能夠在她離開四年后還回來她住的地方。
是誰?沈見鹿抿了抿嘴唇,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林深,還有誰這么了解她?
她早該想到的,昨天晚上看到紙條上的字跡,就該想到是他,她一手教出來的字,她怎么能忘記?怎么會忘記?
大概是從沒想過他會再踏足這里,所以就算覺得熟悉也下意識的認為不是他吧。
林深,林深!你不該,不該這樣,我們已經完了。
心里翻著巨浪,臉上倒是平靜得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看到沈見鹿這樣的神情,齊桐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不會是林深吧?”
沈見鹿是什么樣的人,別人不清楚,但和她一起長大的齊桐再了解不過。
“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變”的典范,高興了對誰都溫和有禮,不高興了誰撞上去那就是一個慘!
冷靜理智,知曉情之一字,最為傷身致命。
這樣的人,齊桐原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任何人,卻不曾想,即便是這樣的人,也會有動情的一天。
她動的情,姓林名深,無意相逢,自此一生難逃宿命。
所以,除了林深,她實在想不到還有哪個年輕又好看的男人能夠讓沈見鹿一連被嗆到喝了幾次水。
“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