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他努力克制著心中的忐忑與不安,屋內(nèi)很靜,少年勉強支撐起昏昏沉沉的睡意,打量著房間四周。
房間布置中規(guī)中矩,除了角落里擺放著一張桌子外,還有兩張軟席平鋪在桌子旁,一盞油燈忽閃忽閃,雖然可以照亮四周,卻并不明亮。
在墻壁上,掛著一把簡陋的弓,還有一把撲滿灰塵的青銅劍,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里,有一個高約一米的書架,上面羅列著卷好的竹簡,竹簡并不多,但是擺放卻十分整齊。
少年又努力動了動腦袋,他看到,自己身邊,一個中年婦人和一個八九歲大的孩子正在注視著自己,少年微一張口,想要說點什么,喉嚨處似乎被什么東西堵了一下,少年只是“嗚嗚”的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卻什么也沒有說出。
中年婦女慈愛的伸出手,在少年額頭摸了摸:“醒了就好,以后,可別那么胡鬧了。”
“母親,哥哥真的醒了。”一旁的少年笑了笑。
“仲謀啊,以后可別學你哥哥,這么大了,就知道跑馬練劍,萬一出個好歹,你們讓母親日后指望誰去?”婦人似乎有所感傷,用手帕試了試淚,伸手摸著仲謀的頭,起身嘆道:“咱們出去吧,讓你哥哥一個人休息一會。”
仲謀點點頭,一臉稚嫩的看向床上的少年道:“哥哥,我和母親出去了,你可要好好休息啊。”
趁著母親不注意,仲謀又湊近少年的耳邊道:“你答應我的那件事,可別忘了。”
婦人帶著仲謀走出房間,房門“吱呀”一聲關上了,這時的少年才微松口氣,但是他的腦子里卻很亂,他已經(jīng)分不清,什么是現(xiàn)實,什么是夢境了。
在他蘇醒之前,他曾是某特戰(zhàn)團的指導員,而且,是非常出色的那種,可一場軍演之后,他為了救一個躲在角落里的小戰(zhàn)士,撲進了預先準備好的炮火陣地里,小戰(zhàn)士被他推出來了,可是自己,卻無力逃出,被滾滾熱浪裹挾在陣地里。
那種感覺,猶如烈火焚身,非常痛苦,少年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又忽然醒了,醒來之后,一切都那么不真實,少年覺得,自己就好像在夢境里一樣,尤其是周圍的景象,與自己記憶中完全是兩種概念,有種身在秦漢時期的感覺。
直到少年微微動了動身子,想試著坐起來的時候,一種從未有過的頭疼席卷而來,少年捂著頭,掙扎了好長時間,才有一些模糊,零散的記憶侵入少年的腦中,那是一個他從未有過的記憶,他開始在心里產(chǎn)生概念,一個非常熟悉,而且眾人熟知的名字出現(xiàn)在少年心中,他不自覺的詫異道‘我叫孫伯符?’
對,就是孫伯符。
這個名字太熟悉了,少年眼前閃過很多畫面,一個身材偉岸的中年人手里拿著鞭子,站在樹林里沖著自己大呼:“伯符,揮劍要有力,腰要挺直!”
又一個畫面席卷而來,那是一個小院子里,中年人手里拿著戒尺,怒斥道:“蹲馬步是基本動作,伯符,你休要偷懶,否則,為父的手下可不留情面。”
又一個畫面忽然出現(xiàn):“別看這匹馬很壯,很高,只要你有勇氣去駕馭它,你終會成為它的主人,試著放松,放松!”
少年正在暗思,原來我還會騎馬,緊隨而來的一個畫面嚇了少年一跳,只見自己騎馬奔馳在樹林中,忽然竄出一條蛇,馬匹受驚,不受控制,那種猶然的恐懼感襲上心頭,仿佛身臨其境一樣,少年一下子捂住胸口,大呼不要的時候,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杈把少年刮下了馬。
之后一閃而過的畫面還很多,但是少年已經(jīng)基本上縷清了思路,原來,我真的是孫伯符,那個人喚江東小霸王的孫策?
少年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居然沒有死,而喜的是,老天竟然給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
在這東漢末年的亂世中,有能者可雄霸天下,無能者,只有任人宰割,自己當然不會去做那些無名鼠輩應該做的事,想到這,孫策慢悠悠坐起身子,只是身體太虛弱,估計墜馬的時候,摔得不輕,孫策只能半倚著床頭,看著屋內(nèi)昏暗的燈光,心中燃起了無限遐想。
如果這一切真的不是夢,那么我,真的可以替代孫策,成為江東霸主嗎?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現(xiàn)在是哪一年?曹操這個老匹夫,劉備這個哭貓子,都在哪?
而我,又該做些什么?
孫策努力去適應腦海中僅存的一些記憶,仔細屢清思路,孫策漸漸意識到,自己才十二歲,黃巾暴亂都還沒有爆發(fā),談什么家國大業(yè),更何況,自己此時還是個無名鼠輩,看來,坐享其成是不可能了,只有自己親手搏一番功業(yè)了。
可,路在何方呢?
孫策又變得頹然,好在他是軍旅出身,又受過專業(yè)的知識訓練,在這個年代,應該不難生存,雖然這里可用的資源很少,但是孫策相信,憑借自己的努力,制造一些超越這個時代的東西,還是可以的,如果弄出個超級武器來,不知道,后世的科學家們,會不會汗顏呢?
不過想法終歸是想法,這個沒有工業(yè)的年代,完全依靠手工業(yè)打造,怎么可能有什么超級武器?不過制造一些力所能及的東西,估計已經(jīng)可以披靡戰(zhàn)場,橫掃一方了。
孫策幽幽一笑,想要起身,可是身子虛的厲害,他掙扎了幾下,又無奈的坐了下來,思索片刻,孫策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想要在亂世中生存,看來,自己還需要變得更強,最起碼,得能夠起床才行。
孫策靜靜的坐在床上,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不去勉強自己做一些做不到的事情了,他看著不遠處書架上擺放的竹簡,第一個難題出現(xiàn)了,自己不認識這個時候的字,該怎么辦呢?
雖然孫策擁有前世和舊主兩世的記憶,可令孫策失望的是,曾經(jīng)的孫策,只習武不習文,雖然認識一些簡單的字,可想要看全一本書或者一封信,還是很難的。
孫策默默地坐在床上,想要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就必須學會適應這個時代,依照孫策所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個年代雖然已經(jīng)有了私塾,但是私塾一般都是宗族內(nèi)部自己成立的,像國家承辦的私塾是沒有的,所以,在這紛亂的年代,一般只有大家世族才有人才輩出的機會,貧苦百姓,根本讀不起書,也讀不到書。
孫策苦思了一會,該去找誰幫忙呢?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腳步聲很慢,就好像悄悄潛伏過來一樣,孫策心頭一緊,不會是有小偷吧?
就自己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連起床都困難,真要有小偷溜進來,估計自己只有眼睜睜看著他偷東西的份了。
孫策越想越覺得可笑,忽然,房門被從外面推開了,一顆小腦袋探了進來,左右張望,似乎在找尋什么,好一會,才徹底推開房門,探手探腳的走進來,孫策定睛看去,來人原來是孫仲謀。
孫仲謀就是后來的吳太祖,孫權(quán),只是現(xiàn)在年紀還小,不過,在歷史上,孫權(quán)能夠接手東吳,成就一番霸業(yè)都是建立在孫策被刺殺的基礎上,此時自己霸占了這個軀體,是絕對不會給那些刺客任何機會的,想到這,孫策心里燃起一絲愧疚,雖然自己的到來害得他不能當皇帝,不過,為了補償他,未來讓他當個王爺也是可以的。
孫策還在胡思亂想,孫權(quán)已經(jīng)來到床邊,伸手摸了摸孫策的額頭,嘀咕道:“不燙了。”
孫權(quán)從衣袖里掏出一支短木劍,天真的看著孫策,頑皮的笑了笑:“哥哥,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孫策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雖然自己有舊主的記憶,可他卻不知道,曾經(jīng)的孫策許下過什么樣的承諾,只能裝作糊涂道:“仲謀,你說的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孫權(quán)小臉立刻板起來,威脅道:“哥哥,你要是耍賴,今晚父親回來,我把你的丑事都給你說出去,哼。”
這下孫策更懵了,無比委屈的問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想一想,這舊主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落在孫權(quán)手里了,所以被人家抓了話柄,若是得罪他,估計晚上要挨訓,只能裝出非常關心的樣子,摸摸頭道:“哎呀,大概是跌下馬的時候撞壞了頭,所以忘了吧。”
“少跟我來!”孫權(quán)揚起頭,裝出不信的樣子。
這個孫權(quán)才八九歲的樣子,卻人小鬼大,竟然看出了孫策在敷衍自己,孫策嘻嘻一笑:“提醒一下。”
“只是跟你學個劍,有那么難嗎?哼。”孫權(quán)又哼了一聲。
隨后把木劍在孫策的腦門上拍一下道:“父親就是偏心,你十歲就可以學劍,我都九歲了,還不讓我學,說什么一文一武,孫家不需要那么多武夫,這不是看不起人嘛。”
……
說一下關于表字的問題,之前老仔確實疏忽了這一塊,讀者提出后也避免了,從五十六章開始,所有未及冠的角色,都已經(jīng)不再提及表字,只是開始寫的章節(jié),已經(jīng)無法修改了,希望看書的朋友們不要再發(fā)帖糾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