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的氣氛鬧得有點僵,孫策也只是為了給周威拿回一點面子,才出手制服了皇甫瑞華,雖然孫策的偷襲并不光彩,但是他的身手,也同樣驚呆了所有人。
皇甫瑞華也驚愕了好一陣,之后,他再也不打算和孫策叫囂了,至少,他知道,自己想要打贏孫策,絕對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周威也是面無表情的退回到桌案旁坐下,他雖然沒有輸,可畢竟連一個皇甫瑞華都收拾不了,丟盡了周家的臉,這會,他連看看周瑜反應的勇氣都沒有了。
孫策親手把皇甫瑞華掉在地上的佩劍拾起來,裝回劍鞘,這才一臉誠懇的把劍還給他,并且施一禮道:“剛剛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哎呀,是我小瞧貴軍了,別看你們年紀小,各個身手不凡,我服了。”皇甫瑞華羞赧的低下頭,其實他心里是不服的,但是嘴上,卻不得不承認,畢竟,孫策剛剛爆發出的力量和速度,絕對不是皇甫瑞華可以比擬的。
不過真刀真槍的比拼,皇甫瑞華自信,勝敗不可預料。
幾個人互相推杯把盞,周瑜從旁說一些好話,化解尷尬的氣氛,幾輪酒喝下去,大家都稍有醉意,也同樣酒足飯飽,撤去殘羹剩飯之后,大家言歸正傳,又一次把話題遷回到黃巾軍上。
這時候,王長史已經不敢再小覷孫策了,他一臉誠懇的抱抱拳,不管孫策再勇猛,再厲害,他畢竟只是一個別部司馬,在王長史面前,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武夫罷了,他最先開口詢問道:“既然孫司馬有破敵之計,可否說來聽聽?”
“其實我的計策很簡單,內外夾擊,你我同時發兵,我從西面殺入,你們從北面殺入,區區黃巾軍主力,不足為懼。”孫策很坦然的說道。
“可是如今相縣可用之兵不多,大多數還是依靠民夫青壯守城,我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對抗黃巾軍。”王長史輕嘆一聲。
“不需要太多,只要集結優勢兵力,配合民夫青壯一舉沖破敵營,黃巾軍自然潰退。”孫策再次勸道。
王長史卻猶猶豫豫的看向善都尉,似乎不敢下這個決定似的,畢竟,在相縣西,北兩個方向還有三到四座敵營,如果這時候他們趁亂攻城,相縣將不能自保。
善都尉這時候,卻與王長史的想法不同,如果不能借助外力盡早擊潰黃巾軍,時間久了,早晚會有變故,更何況,黃巾軍一旦引來外援,增加兵力,到那時,恐怕有孫策相助,也是徒勞無功了,孫策可以率軍一走了之,可相縣,偌大的城池,怎么可能輕易雙轉移呢?
“長史大人,我覺得,孫郎的計策不錯,這件事,我親自來處理,如何部署城防,安排多少軍隊出城,我都會一一安排妥當的。”善都尉拱手道。
王長史還是猶豫,善都尉卻忽然臉一拉,不悅道:“這件事沛相已經同意,莫非王長史想要抗命不成?”
說著,善都尉又瞧一眼孫策道:“何日發兵,還請孫司馬告知。”
“實不相瞞,我必須先清剿北面的龔都軍大營,待擊破他們,我北線便可后顧無憂,到那時,我會命人送信過來,我們合力攻打韓愈的中軍大營,可一戰而勝。”
……
與相縣守軍通氣,與陳登和陳珪會面,孫策的目的已經達到,此時,已經是后半夜了,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左右,孫策的親隨,已經開始整備馬匹,準備離開相縣了。
孫策一行人,必須在天徹底大亮之前,趕回大營,一旦被黃巾軍的游哨發現,沿途埋伏阻撓,孫策一行人很有可能會增加傷亡,暴露行蹤。
臨走前,陳登親自來城門前送行孫策,孫策這時候,也正式把周瑜和周威介紹給陳登,得知周瑜的身事,陳登幾乎驚得啞口無言。
周瑜可畏出身宦官世家,門庭顯赫,能得周瑜這樣的大家世族相助和支持,孫策真可謂前途無量啊。
可一談到相縣解圍之后,陳登卻露出了一臉的無奈和沮喪,他明白的告訴孫策,父親陳珪病重,這一次,若相縣解圍,父親陳珪會請辭歸鄉,調養身體,他作為陳珪的長子,自然也要回到下邳,照顧老父。
恐怕這兩年,陳登無力與孫策一起征戰沙場,建功立業了。
孫策還想勸一勸陳登,可是陳登心意已決,并不給孫策任何開口的機會。
孫策又把手里的長矛遞給陳登查看,當陳登看到上面那一個‘彤’字的時候,眼睛幾乎要瞪出來了,一臉不解的詢問道:“你……見到彤姑娘了?”
“嗯。”孫策點點頭。
陳登猶豫著又道:“她……近來可好?”
“陳兄莫非沒有見過她嗎”孫策詫異的問道。
陳登一直在相縣,而韓梓彤,隨父親轉戰沛國,直到圍困相縣,陳登怎么可能沒有見過她呢?
可陳登一臉的茫然,加上他得知韓梓彤消息后的喜悅,讓孫策更加證實,陳登并不知道黃巾軍主將韓愈就是韓梓彤的父親,而韓梓彤現在,就是黃巾軍中的一將。
孫策也的確想把實情告訴他,可后來想想,還是忍住了,畢竟,韓梓彤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坐實了韓梓彤追隨黃巾軍起義造反的罪名后,一旦她被抓獲,恐怕難逃一死。
但是孫策更清楚,自己對她的幫助,也只是杯水車薪,即便沒有人知道韓梓彤的身份,她也很難洗脫罪責,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孫策匆匆和陳登辭別,又與善都尉和王長史告別,同時與善都尉約定好一切,帶著人,悄悄打開城門,沿著馳道轉走樹林,悄悄返回了血煞軍大營。
等孫策趕回血煞軍大營的時候,天已經徹底大亮了,這時候的軍營里,已經吹響了集結的號角聲,將士們即便在外征戰,也不會間斷每天出操的習慣。
只是,在時間安排上和訓練程度上,會有所減緩罷了。
……
黃巾軍大營里,韓愈一臉憤怒的望著寫有韓字的中軍纛旗,這一仗的慘敗,讓韓愈痛失了幾員部將,而且,折損兵馬,多達八千多人,這也使得原本就人心不穩的黃巾軍,士氣低迷,很多人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不能攻下相縣,韓愈只能轉走青州了,畢竟,徐州目前有陶謙坐鎮,一時間,還不能輕易站穩腳跟。
可韓愈自己募集的兵馬,如今所剩寥寥,韓愈不知道,龔都和祁露等人,還愿不愿意支持自己,再戰漢軍呢?
必須先穩固人心才是當務之急,可眼下,黃巾軍接連敗潰,韓愈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僵局,才能擊潰孫策的血煞軍?
正在韓愈不停嘆息之時,耳邊,響起了韓梓彤的聲音:“父親,您怎么了?”
“兵敗如山倒,我們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必須扭轉戰局,才會轉危為安。”韓愈嘆口氣。
忽然,韓愈一雙銳利的目光投向韓梓彤,聲音也冰冷的可怕:“彤兒,你和我說實話,你到底在留戀對面哪一個人?是昨天上陣殺敵的‘孫策’嗎?”
聽到孫策兩個字,韓梓彤身子一震,不由辯解道:“父親別多想,女兒不敢。”
“真的不敢嗎?”韓愈依然不肯相信。
等了會,見韓梓彤低頭不語,韓愈又道:“這幾日,我就覺得,你心不在焉,每天都喜歡去睢水岸旁徘徊,你和我說實話,你心里……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
韓愈看似推心置腹,其實是在誘騙韓梓彤說實話,韓梓彤這會,猶猶豫豫的,始終不肯開口。
韓愈又等了一會,見韓梓彤實在不肯開口,只能作罷,輕嘆一聲,用手撫摸著韓梓彤的秀發道:“既然沒有,那最好不過,我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你必須完成,我們能否翻盤,在此一舉。”
“父親想出良策了嗎?”韓梓彤詫異道。
“嗯,你今晚帶著人,悄悄混進血煞軍的大營,替我刺殺孫策,我會讓祁露帶著人在外面接應你,一旦你得手,我們會趁亂殺進去,不愁血煞軍不破。”韓愈說到這,不禁仰頭大笑起來。
可是韓愈卻沒有注意到,韓梓彤的手已經微微顫抖了,她目光中多了一絲黯然,看著獰笑中的父親,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勸阻。
想了一會,韓梓彤終于鼓足勇氣,咆哮道:“父親,收手吧,我們逃離這里,我們去山中隱居,女兒愿意一輩子陪在父親身邊,隱居山野,可好?”
“混賬!休要再說胡話,你去準備吧,我們今夜就出發。”韓愈語氣冰冷的說道。
可韓梓彤又怎么會下得去手,刺殺孫策呢?她猶豫著,還想再勸,一旁,忽然走來一名親兵,拱手向韓愈匯報道:“韓帥,龔將軍和祁將軍在大帳等您呢,好像有事要和您商討。”
聽到這,韓愈點點頭,又囑咐韓梓彤道:“去準備吧,多帶些人手,等我忙完了手里的事,就來看你。”
韓愈走了,可韓梓彤,卻一個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的目光空洞無光,靜靜的望著中軍纛旗,纛旗迎風飄揚,被風吹得“噗噗”作響,而韓梓彤的心,也好似這纛旗一般,被風撩動,既糾結,又無奈。
“原來,心痛竟然是這樣一種滋味。”韓梓彤吶吶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