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前行,晨晨倚坐在車箱的一角,偷偷的觀察著這位雪夫人,最初的匆忙與慌亂,讓她一直沒有仔細的觀查眼前這位高貴的侯府夫人。雪夫人端莊的坐在車內,豐潤的臉頰微側著看著車窗外漸漸向后退去的風景,目光淡然而優雅。修長的右手握著左手,安靜的放在膝蓋上。近距離之下,晨晨才發現雪夫人的衣裙做工非常精致華美,既使是在現代也絕對算是上上乘之作。明鮮的玫紅色配上繡工精美的銀色團花圖案,奢華而明艷,同色的衣領與袖口處的花案以密集的祥云圖案作為點綴,衣領處露出的皮膚很是細膩,卻并不白晰。總體上她的膚色有些暗淡,但勝在衣物艷麗的顏色將她的皮膚襯得很是嬌嫩。冷艷高貴四個字再次閃過晨晨的腦海。我是不是應該打破沉默呢。
“夫人,謝謝你救了我。”晨晨鼓起勇氣壓低了聲音說道。她還不想吵到外面的人,恐怕被人發現了會讓這位高貴的夫人改變主意,再將自己送還唐繼名。
雪夫人朱唇輕啟道:“你不必謝我,我也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一個人若是真心想離開,就是把強留在身邊,又有什么用呢。”
呃,雪夫人你的觀點很現代呢,不過我真的和唐繼名沒有任何關系。晨晨對于雪夫人的一番言論很是吃驚,難道古代思想就這么開放了?雖然素不相識,但是直接否認會不會讓她認為我太過無情。
“多謝夫人理解,請夫人命人停下車,我要下車了。”晨晨打理著身上臟亂的衣服,準備著馬車停下來就跳下去。
“如果姑娘想去京城,也就不凡急于離去,不如將你帶到京城,也免得姑娘一個人在外面危險。”雪夫人依舊高貴,但聲音已親切許多。能做個順風車當然是好,到了京城再想以后的事,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不開心的事就要先留到一邊去,不事到臨頭才不自尋煩惱呢。
見晨晨并不反對,雪夫人頭也不回的對前面的車夫道:“停車,給我取些水來。”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不可抗拒的力量。
前面的車夫手拉韁繩,馬車立時停了下來。車夫身邊的士兵從車上跳下去向后面的馬車奔去。
晨晨很是尷尬:“夫人,不必麻煩,我不要緊,到了京城我就會離開了。”人家救了自己,怎么好意思再麻煩她。
片刻,侍女將一個精致的竹籃遞進車內。車外的侍女似對車內的晨晨有所查覺,但礙于雪夫人她亦不敢聲張,只得關上車門轉身離去。雪夫人從竹籃中取出一個精美的銀制水壺遞到晨晨面前。
晨晨有心想矜持一下,但是手卻已迫不急待的一把搶過手壺。“多謝夫人。”晨晨感激的接過水壺,聲音嘶啞的回道。從昨夜至今,只喝了兩次的水,巨烈運動和不停的出汗已將她身上的水份帶走了許多,嗓子不啞才怪。
正想將水送水口中,卻發現水壺上的圖案非常的精美大氣,仔細的看了一會,心中才感嘆著,這物件要是帶到現代必定是價值連城,看來回去時,一定要想辦法弄幾個回去。晨晨打定主意后才感嘆著送到嘴邊大口的喝了起來。這個水好清甜,還有點微酸,這是什么水?難道是傳說中的酸梅湯?由于吞咽得過急,晨晨被水嗆得巨烈的咳了起來。
雪夫人臉上的表情依舊從容而優雅,既沒有因為她的失態而失笑,卻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關心。晨晨咳了一會兒才逐漸安靜下來,卻又發現了新狀況,因為馬車不知何時已停了下來。
車門外傳來侍女嬌柔關切的聲音:“雪夫人不舒服嗎?”怪不得人人都想過非權即貴的生活,就是咳嗽幾聲都要有人來關心。
對于侍女的關切,雪夫人似乎并不領情:“我沒有事,只是有些累了,回到侯府之前不要再打擾我了。”雪夫人從竹籃里取出一包用油紙包裹的東西送到晨晨面前。
晨晨不解的看著她:“夫人,這是什么?”
“點心。”晨晨接過糕點,還是早晨吃的包子,現在都是過了正午了,肚子早就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她有些尷尬的垂下頭看看布滿灰塵的雙手,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時竟撕了一個大大的口子,且滿是塵土汗漬。真丟人,她有些尷尬的皺著眉,與這個優雅的雪夫人比起不還真是自殘形穢。來宋朝這么久了,總是過得這么狼狽。
馬車停下來時,晨晨水足飯飽的在車上睡得正香。耳畔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姑娘醒醒,到京城了。”
晨晨揉著眼睛坐了起來,環顧四周透過紗窗見馬車停在一個寬闊的街道邊,車門正對著一座高大的門樓,朱紅色的大門前站著男男女女竟有十幾人之多,一個身著淡青色衣袍的高大清瘦的男子站在人前。隔著窗紗雖然看不清男子的模樣,但他站在眾人中卻極為醒目。男子面色微黑,劍眉下一雙深遂的眼睛威嚴的看著面前的馬車。身上穿著極為普通的長袍,卻仍是將他襯得高大挺拔,與身后的眾人相比,他身上更有一種東西讓人不敢小覬,那應該是王者之氣,對就是王者之氣。晨晨目光上移一個寫著“逍遙侯府”四個大字的牌匾吸引了她的目光。
“啊,怎么到了逍遙侯府。”一定是睡得太死了,晨晨懊惱的想。這個雪夫人為什么不叫醒我呢,都睡到人家門口來了,太丟人了。
“姑娘可能是太累了,睡得很香,我不忍打擾你。”雪夫人似看出了她的尷尬,淡然的說道。
車門被隨后而來的侍女打開,“侯爺。”雪夫人眼中蕩起一絲溫柔,面向走近的高個子男子柔聲叫道。
他是逍遙侯?晨晨吃驚看著走近的男子,逍遙侯應該是一個很喜歡享受的人,不然怎么會叫逍遙侯呢,這個長象很冷酷MAN的男子怎么能和逍遙二字搭上邊呢。
逍遙侯迎上來,不待下人動手,已經拉過雪夫人纖長的手。溫柔的目光先落在雪夫人身上,隨后被一身狼狽的晨晨吸引過去,他深遂的而犀利的目光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雪夫人溫柔的說道:“侯爺,這個姑娘無家可歸,所以……”
逍遙侯卻并沒有馬上回答雪夫人的話,而是拉起雪夫人將她抱下了馬車。晨晨坐在車中看著二人的親密竟有些尷尬。一絲憂慮卻襲上心間,逍遙侯的沉默代表什么呢,代表他對雪夫人救自己的排斥?看來自己得快些離開,真不知道天下之大自己還能去哪里。目光重又落回到逍遙侯身上時,逍遙侯已拉著雪夫人站在臺階前,二人都很高挑,站在一處一個面冷似水,一個溫柔如花倒也很是般配。
“來人,收拾幾間客房,讓這位姑娘休息。”逍遙侯威嚴的聲音傳來。
“姑娘,下車吧。”雪夫人見到逍遙侯后似乎心情很好,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
晨晨跳下馬車:“夫人,我過說了,到了京城就會離開,真的謝謝夫人與侯爺的一番好意。”左右看看,逍遙侯府前面的這條街倒是很寬大,路上鋪著平坦的青石板,街上沒有什么人,估計逍遙侯府前面的街沒準也是她們家的。果然侯府氣勢與小門小戶的不相同。后面的幾輛車上的侍女下人早已下了車,正在忙碌的收拾車上的東西,對于晨晨的突然出現,眾人都很驚訝,她們一邊忙著手邊的事一邊偷偷的看衣衫不整面色狼狽的她。
晨晨被她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向來是內心強大。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嘛,不過這話說出來有點心虛。這個雪夫人還有在清水集看到的戴著面具的姑娘,她們才是真正的美女。是美女又怎樣,不是照樣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混吃等死。想到平衡處,內心強大的她馬上抬起頭,神情凜然如赴刑場的勇士一般。
雪夫人被她的樣子逗得輕聲笑了起來,一旁嚴肅的逍遙侯也饒有興趣的帶著探詢的目光打量著她。
“難道姑娘是怕了嗎?”雪夫人慢條斯理的說道,神情中卻帶著小小的挑釁。
“我怕什么?留下就留下。”我才不怕呢,去就去,找一個有吃有喝的地方總比在街上流浪好得多。晨晨心中的傲氣被激起,有些不服氣的盯著雪夫人與逍遙侯。
雪夫人性感的雙唇微微上挑,露出勝利者的笑容:“那姑娘就請吧。”話音未落,人已轉身拾街而上走進大門。
晨晨邊走邊打量著四周,以前看書上面總是說,一入侯門深似海,雖然有點夸張,但用在這個逍遙侯府還是蠻恰當的。正邊走邊胡思亂想時,前面的雪夫人猛然間停了下來。晨晨立時將思緒拉回到眼前,只見兩個侍女迎面走來,而與雪夫人一起的逍遙侯已不知何時離去。雪夫人兩個侍女招招手,兩個少女如彩蝶般奔了過來。
“夫人,有何吩咐。”二個侍女盈盈下拜。
“彩虹,你們二人帶這位姑娘去客房。”雪夫人口齒清晰的吩咐著,嚴然一個發號施令的女王。
二人答應著起身站在晨晨身邊。突然間被人照顧,她竟有些不習慣,想到古代就是如此,便感激的說道:“多謝雪夫人關照。”
雪夫人淡然一笑道:“姑娘不必客氣,你先隨著彩虹到客房去吧,一切會有人安排妥當的。”
晨晨隨著兩個侍女來到一處院落中一間不起眼的房間外停了下來:“姑娘,里面備好了熱水和衣物,姑娘先去梳洗吧。”
晨晨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狼狽的樣子,與眼前的兩位少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來雪夫人想得還是很周到。推開房間走進房中,房子中果然有一個大大的木桶,想到馬上就可以洗個舒服的熱水澡了,疲憊的心情立時興奮起來。忙解開衣帶將臟得不象話的中衣脫下來用力的摔在地上,好象能將一身的晦氣摔走。隨著她的動作,身上卻有一件物品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是什么,晨晨蹲下身,伸手拿起來,竟是唐繼名的匯心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