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我跟你也不是很熟?”
樂正寒微微抬著下巴:
“我們確實,不熟。”
說完腳步邁近俞歆然,慢慢湊近她的臉,邪魅道:“現在開始熟絡也太遲。”
俞歆然縮了一下脖子。
“你干嘛?”
“你們這的人都喜歡用這樣姿勢和別人說話嗎?”
“幾日不見,小娘子又美貌了幾分。”
“我都開始后悔當時放你走了。”
臉也越靠越近,手里的蕭慢慢抬起俞歆然的下巴。
俞歆然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抖了一下身子,狠狠的瞪了一眼樂正寒,腿一提,用腳跟使勁的蹬在他的腳上。
“臭流氓!”
只見樂正寒的表情瞬間猙獰,忍著沒有喊出聲,定在原地。
俞歆然手指著樂正寒緊鄒額頭往后推,讓他遠離了自己,得意都看著樂正寒痛苦的表情,雙手一甩,轉身離開。
樂正寒急忙反應過來,指著她說:“你就是這么感謝你的救命恩人?”
“誰讓你在這跟我耍流氓,怪我嘍?”
說著還不忘雙手一攤,擺出一臉‘你活該’的表情。
說完轉身而去,樂正寒跳著腳在后面追著小聲喊道:
“若是想我了,記得來此處尋我。”
俞歆然沒有再回頭,一邊走一邊說:
“我沒空,你去調戲別家的小姑娘吧。”
樂正寒看著俞歆然漸漸從自己的視線里消失,表情也回歸正常,嘴角微微上揚,就是一個十分俊美的弧度。
盯著俞歆然消失的方向望了一會兒。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輕功飛上宮墻,白色的身影轉瞬就消失在黑夜里。
再過幾天,便是八月初八。
是個大日子——皇帝的壽宴。
各宮都忙著怎樣給皇上祝壽,當然除了言妃的清夢苑。
言妃沒有絲毫爭寵之意,依舊向往常一樣的待在屋里刺繡。
俞歆然很不解,作為皇帝的妃子沒有一絲爭寵之意就算了,就連自己男人的生日都這么事不關己,和其他妃子心性截然不同。
也可能是因為她和皇上沒有愛情。
這些俞歆然都能自行補腦理解,可是為什么刺繡要帶上她?!
自從俞歆然從東明殿回來以后,言妃就說要教她刺繡,俞歆然當時目瞪口呆,每天往這桌上一坐就是一天,俞歆然哪里受得住,連著繡了兩天,繡的是個什么自己都不認識,還不時的被針扎,俞歆然真是一把辛酸淚。
奈何自己現在只是寄人籬下,不喜歡也得受著。
眼看皇上的壽宴一天一天的近了,言妃仍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俞歆然坐在她對面打瞌睡,言妃看著她那般模樣,無奈的笑了笑,像一位母親看著自己孩子一樣,滿眼慈愛。拿起木尺輕輕敲了一下俞歆然的額頭,俞歆然一驚連忙抬頭,正襟端坐。
打起精神又縫了兩針,就開始找話聊:
“娘娘,眼看陛下的壽宴就要到了,咱們清夢苑真的不準備點什么嘛?”
言妃一聽,只是停下了手中的針線。
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言妃的反應,俞歆然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便沒敢在說話。
“不用準備什么,我和皇上感情一直不和,不必徒勞。”
俞歆然點了點頭,和她猜測的一樣。
“這些年,陛下雖不寵我。”
“但也得他庇護,我才在這后宮里得了一隅安身之所。”
“等到時候,你就把我給他繡的那對枕頭送過去吧。”
說完繼續(xù)刺繡。
俞歆然一聽,看來言妃對皇上還是有些情份。
這皇上也并非對言妃無情,估計言妃和皇上年輕時肯定也是一段風流史。
俞歆然腦子一轉,似乎找到了救自己的方法。
俞歆然一臉機靈:
“娘娘,壽禮的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我一定把這事兒辦的漂漂亮亮的,絕不給您丟臉。”
言妃一臉懷疑看著她:
“你可別玩你那點小心思。”
“皇宮可比不得外面,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恐怕連麒風都保不住你。”
俞歆然胸有成竹:
“娘娘您放心,絕對絕對沒有小心思,到時候您就瞧好吧。”
說完就放下針線走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頭說:
“對了,娘娘,我可不可以向您借一下柳心姐姐她們幾個?”
言妃想了想就點頭答應了。
囑咐道:
“可千萬別闖禍。”
言妃平靜了十幾年的心,卻因為俞歆然的出現有了些許波動。
她和曾經的自己太像了,都不應該屬于這里。
終于出來了,在待下去她真的會無聊死的。
一出來就往御花園走,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著,剛好看到迎面過來的小柱子,她便連忙上前問道:
“小柱子,這是要去哪兒?”
小柱子拍了一下端著的布料說:“這是御衣坊分給咱們娘娘的布料,說是讓人先領回去給主子看看,要是不喜歡再拿回去換。”
“送個東西還這么麻煩。”
“其他宮里確實麻煩,光這挑布料都得花上好些時間,不過咱們娘娘從來都不挑,也就不麻煩。”
俞歆然贊同的在旁邊點著頭。
“好了,先不跟你說了,我得走了。”
說完小柱子就繞過俞歆然身邊走過了,俞歆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事要問,“等一下。”
“小柱子,你知不知道這宮里有什么既空曠、又沒有什么人去的地方嗎?”
俞歆然連忙拉著小柱子的胳膊問道。
“既空曠又沒有人?這皇宮上上下下幾千人,這樣的地方還真是不好找。”
“倒還真有一個地方。”
“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小柱子恍然說道。
“快說,什么地方?”
俞歆然心里燃起了希望。
小柱子靠近俞歆然的耳邊說道:
“冷宮。”
俞歆然聽完一愣,“冷!…宮。”
還沒喊完,就被小柱子給壓下來了,俞歆然小聲問:
“那不是給廢除的妃子住的地方嗎?”
小柱子說:“十幾年前的確有一妃子被打入了冷宮,不過后來她死了,也就在沒有妃子進過冷宮。”
俞歆然聽得津津有味,聽完連忙說:
“謝謝你小柱子,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說完就對著小柱子揮手道別。
俞歆然憑著這幾日對后宮地形的了解,往最偏離皇上住的正明殿的方向走去。
其實也不遠,就在言妃的清夢苑背后。
俞歆然走到門口發(fā)現門是鎖著的,于是就在四周轉了一圈,看看有沒有別的入口能偷偷進去。
她想翻墻進去,可跳起來連墻頂都摸不到。
“這誰修的墻,砌那么高。”
“不是浪費磚塊嘛。”
俞歆然跳了幾下也沒能爬上去,氣得蹲地上發(fā)起牢騷。
正不知怎么辦時瞅中了旁邊的一棵樹。
俞歆然興奮的跑到樹下,只要順著這棵樹就能爬到墻上。
俞歆然挽起衣袖,綁好裙子,就開始抱著樹往上爬了,爬到一半時還不忘停下來抒發(fā)一下感慨:
“人有一技能闖天下,說的還真沒錯,會爬樹在古代還是挺管用的。”
繼續(xù)往上爬。
“你這樣遲早會摔死的。”
墻上早有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墨麒風背側靠著屋柱坐在樓臺護欄上,實在是看不下去俞歆然滑稽的行為,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俞歆然原本心無雜物,一心一意的只想爬上去,還擔心著要是被人看見了該怎么解釋,卻被這突然闖進自己腦子的聲音嚇的一驚。
“嚇死人不償命是吧?”
她從聲音就能分辨出是墨麒風。
“本太子殺人從來都不需要通知,更不需要償命。”
俞歆然聽完他說的話,不禁的內心一驚,果然是帝王家的優(yōu)越感,太嗜血。
“您是太子,您愛殺誰都和我沒關系,我摔死自然和您也沒關系。”
“還請您不要打擾我爬樹好嗎?”
——我可忙著呢,沒你這太子這么閑。
這后半句俞歆然沒敢說出來,除非她又想再死一回,說完就又手腳并用繼續(xù)往上爬。
對于從俞歆然口里冒出來的這些話已經不會感到驚訝了,盯著俞歆然好一會兒,一臉無奈,還是決定動身去幫她。
他起身一躍從樓臺下到院墻上,左腳在樹枝上一瞪,一手就攬住了像小貓一樣抱著樹干的俞歆然,她宛若絲帶的小腰落入他堅實的手臂里,他的胸膛又蔓延著她的溫度,仿佛時間就停在那一刻。
墨麒風抱著俞歆然飛到樓臺外的露臺上停下,俞歆然雖然很享受這個過程,可還是一落地就離開了墨麒風的懷抱。
“謝謝。”
墨麒風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俞歆然也只好自己轉頭看向別處,冷宮是在皇宮最偏的西北角,露臺面朝西方,地勢較高,能看到房屋排列有序的整個上都城。
“哇~”
“這景色也太美了,還能看到街市和日落。”
俞歆然環(huán)顧四周,夕陽,琉璃瓦,樹木,紅霞……好美啊。
不禁走到圍欄邊感嘆道。
“這是我的地方。”
墨麒風隨后冷冷的補上這么一句,俞歆然美好的心境就這樣被他打得粉碎。
她生無可戀的對著墨麒風說:
“我知道,你是太子嘛,這個國家的一草一木當然都是你的。”
“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說這么煞風景的話呢?”
“也包括你嗎?”
這話他卻說的一點把握都沒有,越是他認為美好的東西,他越不敢去擁有。
俞歆然聽得莫名其妙,一本正經的說:
“墨麒風你是吃錯藥了,干嘛突然這樣溫柔的對我說話?”
她看墨麒風沒有做出回應,只是目光看向夕陽。
“我不屬于這里,自然也就不屬于你。”
“也許有一天,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就會突然消失,從你的世界消失。”
“回到那個,屬于我的世界。”
說完略感惋惜的笑,也許自己所經歷的這一切,到最后可能只是一場夢而已。
她的話卻觸動了墨麒風。
他突然眉頭一緊,蠕動著嘴唇卻始終沒有開口。
“不過還是很開心能認識你!”
墨麒風回避了俞歆然的雙眸。
“奇怪,怎么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傷感。”
俞歆然收住了傷感的情緒,“跟你商量個正事。”
“我想借你這個地方用幾天,用完我保證不會再來這里。”
然后一臉乞求的望著墨麒風。
墨麒風盯著她的雙眼看了一會兒,沒有回答,也沒有反對,轉身從屋頂飛去。
俞歆然一臉疑問,沒有說話那就是默許了?